排骨年糕之約,寶總沒去,汪小姐傷心地去工廠下放了。

結果她人還沒到工廠,寶總的電話就到了。不但電話到了,他還特意找了陶陶來,給汪小姐送了盒冷馄饨。

汪小姐還在接受審查,本就不能跟寶總見面。寶總沒來赴她的約,她也沒糾纏,痛痛快快去工廠了。此時此刻,無論于情于理,寶總不都應該離汪小姐遠點兒麼?可是寶總偏不,他不但不遠離,還派人去送飯。明明送的是汪小姐喜歡吃的,還非得讓陶陶騙她說,這都是是芳妹做的,寶總一點都不知道( 那就見了鬼了) 。結果欲蓋彌彰,被汪小姐當場揭穿。

汪小姐詐陶陶也很有一手。一聽陶陶胡說冷馄饨是芳妹做的,馬上反問那麼飯盒是誰的?你當我認不出來?陶陶傻乎乎地真以為汪小姐認識寶總的飯盒,結果馬上被汪小姐吼,“一騙一個準”。

被揭穿的陶陶忍不住拿起飯盒蓋看了看,觀衆的注意力也随之從冷馄饨轉移到了飯盒上。我們這才知道——寶總不但給汪小姐送了她愛吃的冷馄饨,還是把冷馄饨裝在他自己的飯盒裡送過去的……

腰纏萬貫的寶總,用的是什麼樣的飯盒?我給大家截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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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圖所示,寶總的飯盒就是那種破破爛爛的鋁飯盒,因為用了很長時間,還磕得坑坑窪窪的。93年在上海買個這麼老的飯盒都挺不容易的,不信看看爺叔的飯盒,這才是當時市面上的常見款,比起寶總那種鋁飯盒,明顯升級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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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寶總給汪小姐送飯,完全可以用飯店裡提供的打包盒,或者專門買個新飯盒。比如後來他請爺叔吃光明邨,就是在店裡買好各種熟食,足足用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新飯盒裝回和平飯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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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總是個念舊的人,這麼老的飯盒,一看就是他當工人時用的,承載着很多記憶,所以他一直留着,舍不得換掉。飯盒也是非常私密的個人物品。除非特别親密的關系,一個人絕不會随便拿自己的飯盒給别人送飯。所以寶總用自己的舊飯盒,裝着汪小姐愛吃的冷馄饨讓陶陶送去,就有點像《紅樓夢》裡賈寶玉,派晴雯給林妹妹送自己用過的舊手帕。這貼身舊物表達的情意,比送幅新手帕深多了,林妹妹也明白寶玉的心,所以感動地一邊哭一邊在手帕上連題了好幾首詩。

然而,寶玉送手帕,是在他挨了打,林妹妹哭腫了眼睛,兩個人心心相映的時候。寶總送舊飯盒,卻是他沒赴約,小姐下決心拗斷兩人關系的時候。寶總不想從此跟汪小姐陌路,想向她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此時既沒立場,又沒膽量。糾結之下,他一邊特意選了汪小姐愛吃的冷馄饨,裝在辨識度超高的舊飯盒裡,托最好的朋友送過去;一邊又再三叮囑陶陶,千萬别告訴汪小姐,馄饨是他送的;他的心思是那麼千回百轉,小心翼翼。既害怕汪小姐知道後生他氣,更加不理他;又害怕汪小姐不知道,體察不到自己的一片心。

還有一個點也很有意思。嚴格意義上說,這個飯盒不是寶總的,而是阿寶的。寶總必須克制自己的感情,但阿寶可以表達自己的感情。送完飯後,寶總在跟陶陶的電話中,問的也不是“汪小姐好吧”,而是“小汪好吧”。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用“小汪”來稱呼汪小姐。而這個稱呼在不經意中的轉變,也指明了他與汪小姐的未來——寶總和汪小姐不可以在一起,但是阿寶和小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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