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頒獎季,海内外無數電影節、電影獎都在這個迎春時分總結一年以來的成就。
其中最佳男演員,也是我們常說的影帝,是其中對于演員表演的最重量級的獎項之一。
一提到影帝,每個人腦海中浮現出的面孔都不盡相同。
是梁朝偉的深情款款,還是周星馳的風趣幽默,
是克拉克·蓋博的風流潇灑,亦或是傑克·尼克爾森的風格百變。
但是,鮮少有人會一下子将範偉與影帝相聯系。
他前可在春晚舞台上盡情耍寶,後可于文人電影中炸裂演技。
心思缜密,八面玲珑,
不顯山不露水,用最含蓄的筆觸書寫了“中國式”的人情世故。
今天就讓我們聊一聊這部令範偉一戰封神的,隻有中國人才能看得懂的電影——
眼前這個照着鏡子認真梳洗整理的人,名叫丁務源。
他一身長袍盡顯安靜利落,
一番收拾過後,還不忘在鏡子前反複演練。
重慶陪都時期,
許多達官顯貴也遷至此地。
丁務源受雇于從上海來的幾位老闆,管理樹華農場。
盡管農場遍地肥雞肥鴨、作物碩果累累,
但農場依舊連年虧損,甚至給工人發薪都成了難題。
但是這絲毫好像絲毫影響不到老丁的地位,
因為他的本事并不在此。
從滬上來的太太小姐們雖說是來避難,
但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張看似閑來無趣的牌桌,才是丁務源左右逢源的試煉場。
人情練達的丁務源雖然賺錢的能力沒有,
但是讨好這些背後有權有勢的太太小姐卻是一把好手。
他凡事親力親為,沒事就琢磨着太太小姐們的心思,想盡何種辦法滿足她們的需要。
這一日,牌桌依舊。
丁務源也準時為農場的大股東,
許老爺家的三太太送去肥雞肥鴨。
而佟老闆的女兒佟小姐是個熱愛文藝的主兒,
即使是品相極佳的農副産品也不能入她的眼,
老丁便托人尋了一套難得的字畫工具奉上。
正巧客人劉太太因有事離開了,三缺一。
丁務源便坐下,繼續經營他的牌桌哲學,
這裡打的哪裡是麻将,而是桌外的玄機。
一來是可以聽得一些農場的經營動向,為自己的事業打算;
二來是探取太太小姐的需求,讨得她們歡心的同時,自己也從中撈得些好處。
一場牌沒下來,就攬走了承辦許家小少爺生日宴的差事。
臨了還要佯裝無奈,喂得許太太一手好胡。
什麼經營不善的過錯,在此時赢得心花怒放的許太太面前也不成問題。
這招實在是妙!
雖說許老闆面對虧損的賬目心生不悅,但是面對太太的說情,許老闆也不會真就将丁務源開走。
農場虧損一事,對上算是有的應付;
但是對下,工人工資卻是含糊不過去的。
丁務源也有自己的一套算盤,
同時打工人,丁務源心中的那點“小九九”,工人心中自然是清楚。
但是他們也隻能吃個啞巴虧,
工人既想上班摸魚,又想下班撈點油水,
丁務源這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管理辦法最是得人心。
這天丁務源原定要出差送貨,
可是就在臨行前,丁務源又稱自己有東西忘拿,
便折返回去,索性這次送貨也讓手下待辦。
或許忘帶東西是假,殺個回馬槍是真。
果然 丁務源一走,工人們便什麼工作都不做,圍坐在一起打麻将。
丁務源非但沒有訓斥工人,
反倒是一臉慈祥的招呼工人們繼續,甚至要加入他們。
丁務源的麻将桌上的功夫再一次顯露出來。
原來丁主任在太太桌上的表現都是裝出來的,
果不其然,剩下打牌的工人們都沒能幸免,輸了個底掉兒。
識趣的工人看出了丁務源的來意,
甚至乖乖地将自己私下倒賣農場豬菜的錢一并上交。
這下丁務源既為虧損的賬目回了一把血,
又鞏固了他在工人中的領導地位,一舉兩得。
但是即使是這樣,為許老闆家小少爺辦生日宴一事,還是令本就不富裕的農場更是雪上加霜。
被李會計逼得沒有辦法的丁務源掏出自己的賞錢,但依舊填補不了空缺。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
這一天,農場來了位不速之客,
名為秦妙齋。
他本同吳教授去鄉間采風,可誰承想吳教授半道卻不見了蹤影。
秦妙齋稀裡糊塗地便闖入了農場,
丁務源見到秦妙齋之後,以為對方是個藝術家,便直稱其“藝術家”。
這句話正中秦妙齋下懷,聽得他是飄飄然,大談自己獨創的清高派藝術。
并揚言要在此處租房,舉辦藝術沙龍。
面對似醉非醉的秦妙齋,丁務源明白秦妙齋是個不着四六的人物。
但面對眼下虧空的境況,狠狠地敲他一筆租金确實是個合算的買賣。
但是入住半個多月,
本來在秦妙齋口中,發個電報就能搞定的租金卻遲遲沒有到位。
丁務源哪裡是那種直白的人,他稱是擔心股東見不到房租将其趕走。
明明是要帳,最後卻說得像是替秦妙齋考慮。
誰承想,秦妙齋也是個油腔滑調之人,面對催債竟想用蝴蝶标本抵賴。
如此縱容,丁務源心中還打着另一處算盤。
總是惦記着想要辭退丁務源的佟老闆家中的千金,是個喜歡沒事吟詩作畫的文藝少女,再加之此前聽聞她情感上有些不順,
這位侃侃而談的秦藝術家便是可以讨得佟小姐歡心的不二人選。
于是丁務源便引薦二位認識,
一來二去,佟小姐真就對這位多愁善感充滿着藝術氣息的秦先生着了迷。
熱愛藝術的佟小姐還要資助秦先生舉辦畫展。
畫展如期舉辦,
佟小姐還拉來了許太太一同出席。
畫展上的秦妙齋對着一幅畫大加批判,
本來站在秦妙齋身後安靜欣賞着愛人的佟小姐,聽罷竟甩手離開了。
還是許太太點醒了不明所以的秦妙齋,
原來剛剛被折損的一塌糊塗的畫作,正是出自佟小姐之手。
秦妙齋趕忙去追,可佟小姐還在氣頭上。
但是這可難不倒花言巧語的秦妙齋,幾番嘴上功夫下來,佟小姐的氣便消了。
晚上的慶功宴上,秦妙齋依舊大談藝術暢想。
有人問到秦妙齋的作品在何處,
明明沒有任何真憑實學的他,還偏偏要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就在此時,幾個憲兵突然闖入,帶走了秦妙齋的朋友。
一旁的許太太面子上過不去 還與憲兵争論了幾番,
結果回家一打聽才知道,
秦妙齋的那位朋友是實打實的漢奸。
這下更加堅定了幾位股東想要換掉丁務源的想法,
但丁務源不會坐視不理。
他找到秦妙齋,将其拉入一夥。
他告訴秦妙齋如果自己離開了,農場他也待不下去。
聽得這件事的秦妙齋立刻和丁務源站到了一起,
揚言誓死捍衛農場。
沒過多久,秦妙齋收到了佟小姐的書信。
他歡天喜地的打開之後,
竟發現佟小姐是發現了他好高骛遠、滿嘴謊言的真面目後決心離開他。
這更令秦妙齋心生煩悶。
丁務源的境地當真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可這次無論他怎麼掙紮,新任命的尤主任還是到了。
新主任名叫尤大興,是個從英國來的海歸博士。
為人剛正不阿,和為人圓滑的丁務源截然不同。
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尤大興一來便把偷雞摸狗的工人抓了個正着,
他發現農場裡生産的雞蛋和售賣的雞蛋數目對不上。
可丁務源卻在一旁打馬虎眼,放走了盜竊的工人。
丁務源有事要出差,交接工作便安排到了丁務源回來以後。
老丁走後,農場的經營果然扭轉了虧損的局勢。
但是尤大興與工人之間的矛盾也越發尖銳,
一些好逸惡勞的工人也被尤大興開除了。
沒失業的工人也不好過,
新的作息安排上台,他們失去了打牌消遣的時間。
衆人敢怒不敢言,秦妙齋便在其中作梗,撺掇工人向尤太太求情。
他們湊了一筐子雞蛋送給了尤太太,
尤太太見他們可憐,便收下了雞蛋,決定為工人說話。
但是在尤大興眼中,這些好吃懶做的工人沒有任何價值,也不值得同情。
另一邊出差的丁務源,走了半個多月才失魂落魄的回來。
據他自己說,是醉酒後跌到了水中。
這次大難不死的經曆令他豁然開朗。
他前去找秦妙齋辭别,
但卻在秦妙齋這裡探得了一絲生機。
秦妙齋稱自己已經抓住了尤大興的把柄,扳倒他隻是時間問題。
原來那筐雞蛋,是他們早就布下的陷阱,
可是雞蛋早就下了肚,收受賄賂也已經是不争的事實。
就這樣農場中最盡職盡責的一屆主任灰溜溜地走掉了。
農場又恢複到了往日的熱鬧,
辦公桌前又擺上了推杯換盞的酒桌,
在場的工人們無不歡呼雀躍。
酒過三巡,
丁務源拉秦妙齋去到一旁,盤問起吳教授失蹤一事。
秦妙齋閃爍其詞。
丁務源卻暗示自己有人脈,叫秦妙齋放心。
但丁務源的人脈并非是來保秦妙齋的。
第二天憲兵隊就将秦妙齋抓走,任憑他怎樣求救,丁務源也不再現身。
秦妙齋走後的農場恢複到了往日的甯靜,
丁務源很快又找來了一位新的房客,
這次是一個能立馬拿得出租金的貴公子,
同樣讨好佟小姐的重任也落到了這位新房客身上。
就這樣,農場還在繼續的虧損,
可是又有誰會在意呢?
丁務源無能無才卻能左右逢源上下貫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秦妙齋身無分文卻能口吐蓮花侃侃而談,吃住全靠騙嘴耍賴。
尤大興正義有才,卻不懂人情世故,被憎恨污蔑,排擠打壓。
老舍先生早在80多年前,就将中國人的人情世故一一展現在書中,
規矩在人情社會中被瓦解的一無所有,卻鮮少有人能從中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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