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末(2025年4月20日)下午4點,我們将會在杭州肆幺幺放映陶立海導演的作品《小醜》與本· 穆林克松導演的《午夜出走》,導演陶立海會到現場,與觀衆們進行線下交流。

這兩部影片聚焦的都是相對充滿躁動感的場所,前者是廣西桂林的夜總會,後者則是成都的地下Club。但導演們并沒有将鏡頭對準酒精與狂歡的人群,捕捉那些可以引起獵奇的内容,而是記錄下朋友們日常生活的片段,這些片段當中不僅包含着主角們遁入“狂歡場所”的快意與躁動,也包含應對現實困境的疲憊與窘迫。我們誠心邀請大家來觀看這兩部作品。

活動詳情,參見此鍊接:http://b.mtw.so/5O97BY

《小醜》講述的是桂林夜總會當中一群逗客人開心的“小醜”的故事。當然,“小醜”隻是他們的工作,在工作之外,他們還有很多現實問題需要去處理。賈樟柯曾說,中國的現實主義就是魔幻現實主義。用這句話來形容《小醜》裡呈現的現實似乎尤其貼切。

在《小醜》裡,“小醜”這個職業既是無需過分闡釋的直白現實,又透露出一種可用作符号化讀解的荒誕質感。這背後或許可以折射出一些更大的命題,但陶立海并沒有将鏡頭對準那些可供解讀的議題層面,他隻是把自己以及身邊朋友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就構造出比任何刻意鈎織的戲劇還要充滿張力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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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這部影片曾獲得北京國際短片聯展“最佳影片”的肯定,紀錄片導演周浩對此片的評價是:“導演用最直接的方式記錄自己的生活。沒有回避,沒有粉飾。影片鮮活、粗砺,你甚至會被刺痛。”的确,這是一部毫無粉飾與回避的作品,也沒有精心構造的意圖與形式,就是這樣一部看似原始的作品,在一衆影像華麗、形式新穎的短片當中一舉奪魁,這或許印證了一句老話:“真誠才是一個創作者最大的武器。”對陶立海來說,對被拍攝者與觀衆交付同等的真誠,影像本身的魅力才能夠顯現。

出于對這部影片的喜愛,我們采訪了陶立海導演,導演同我們分享了這部影片創作的經過,以下内容包含采訪陶立海導演的訪談。

我們很希望觀衆們能夠與我們一起,一同觀看這部粗粝、質樸但卻真摯的短片作品。

訪談内容

電子紙鎮:首先我想問下您,《小醜》的創作契機是什麼?

陶立海:剛開始是我在做一個劇情長片,做的太痛苦了,中間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回到老家待了一下。但是回到老家發現也沒什麼事情幹,因為我朋友都結婚了嘛。然後就找到這群還在做小醜的朋友,我很驚訝他們還在做小醜,因為這個是我們很多年前幹的事情了。每次去找他們玩,就會像記錄生活一樣拍點素材。每年過年也都會去找他們玩一下,結果後來發現素材越攢越多,可以做個片子,于是就開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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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電子紙鎮:您怎麼看待在夜總會做小醜這樣一段經曆,這段經曆給你帶來了什麼?

陶立海:這個經曆對我來說還挺寶貴的,也挺有意思的。影響肯定還挺大,因為很早就接觸到這些東西,然後你對社會的認知,可能會比同齡人更加不一樣吧,也不能說是成熟,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是有點誤入歧途的感覺,因為當時這個東西來錢太快了。都不想上學了,因為我看到我的老師一個月工資也就那麼點。我想我做小醜工資比你高多了,我為什麼上大學?所以是有正面也有負面影響。當然最後還是靠着小聰明上了個大學。

電子紙鎮:所以在夜總會這個地方,讓你很小就看清楚了很多社會規則之類的對嗎?

陶立海:就是那種功利主義,紙醉金迷的東西,對于一個未成年人來說肯定是非常的誘人,或者是說容易讓你迷失的。

電子紙鎮:您在創作這個片子的過程中,使用的器材是大概是哪些?然後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些器材去拍攝這樣一部影片?

陶立海:選擇器材是無心之舉,因為最開始沒想要做個紀錄片,當時就是想随手拿手機記錄一下生活,拍身邊的朋友,拍一些生活碎片,拍着拍着後來就覺得想做紀錄片了,然後才開始拿起相機。而且拿起相機決定要做紀錄片之後,大多場合還是選擇了用手機,因為手機沒有那麼強的攻擊性,更容易讓被拍攝者感覺到放松。尤其是在夜總會這樣的環境裡,裡面有些人對相機是比較介意的。

手機就像是記錄一下他們的高光時刻,他們有時候過生日,有時候開Party,有時候慶祝舉杯。那我們作為一個演藝團隊,拿個手機記錄一下,或者跟他們合拍一下,他們覺得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他們有時候也比較歡迎我們記錄下他們的高光時刻吧。

電子紙鎮:那如果說使用這些素材,會不會有倫理上的争議呢?

陶立海:這個當然考慮過,考慮的時候問了很多做獨立紀錄片的朋友,他們建議,就是說你先去做,因為做紀錄片很多時候它就是冒犯别人的一個行為,但要取決于這個度。最重要的還是要真誠一點。所以我也并沒有把表達聚焦在那些陌生人身上,而是聚焦在我的朋友身上,夜總會隻是一個背景闆,我的朋友對我的記錄是支持的,因為跟他們很熟嘛,他們也非常支持我拍這個東西,我拍完也給他們看了,他們看完之後有感動到。對他們人生來說,這也是一個值得珍藏的切片。

電子紙鎮:《小醜》是拍了三個寒假嗎?

陶立海:三個寒假,有時候暑假也會回去。反正斷斷續續的就是三四年。

電子紙鎮:拍攝的素材量大概是多少?怎麼揀選素材,然後剪輯它的?您剪輯的基本思路是什麼?

陶立海:為了收集素材,我一進去(夜總會),我會一直開着相機,所以在剪輯的時候非常痛苦。我會以人物的故事或情節來作為梳理素材。比如說今天晚上發了什麼事情,我拍完以後我晚上會做個小筆記便簽,把事件時間歸類好。這個是李博老師教我的一些小技巧,很感激他,其實我剛開始是想做群像的,就像NHK做的《三和大神》,像《殺馬特我愛你》。但最後我發現我不是很想做群像了,因為他們對我來說太鮮活了。他們就是我身邊人,是我的朋友。做群像的話,就有一種疏遠疏離的感覺,我還是把自己對他們最真實的表達放到影像裡面去,所以就會挑選了兩個我最喜歡的朋友,還有一個就是我自己,把我自己放上去做一種交互、交融吧。

電子紙鎮:所以創作這個紀錄片,最初的設想是想做一個更加結構化的作品嗎?是想要呈現一些更為宏觀的東西是嗎?

陶立海:不是的。剛開始就是覺得小醜這個群體很有意思,身邊朋友很有意思,我們這個團隊零零散散的,走的走,留的留。一共有十幾到20個人左右。後來就覺得如果我做群像很難做,一個是我能力不行,一個是說每一個人我都沒法顧及到。最後在篩選素材的時候就發現,這兩個朋友展現出來的狀态,更加的适合我想要表達的東西吧,就把他們兩個先拿出來了。

電子紙鎮:您之前在訪談裡面提到過,您剪輯的時候舍棄掉了朋友那些比較困頓的時刻。那我想問一下,您在創作這部影片的時候,是否有刻意地想去表現一些更加有希望,或者是看似更為正面的一些内容?

陶立海:就是我其實想做的是一個長紀錄片。但是,我精力和經濟有限,所以我現在做了一個短的,其實後面的内容我依舊會放上去,在未來的長版本中或許會出現,但這可能要根據素材的體量來看。其實,你說到我沒有把他們困頓的結局放上,但其實也放了他們很多困頓的内容上去。隻是一個先後順序的問題,是否它構成一個結局的問題。隻是說在這個短版本中我讓他們保留了某種希望。但其實,每個人不管他最後的結局是否困頓,我覺得他們依舊會去掙紮,所以會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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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電子紙鎮:《小醜》裡面您自己也有出境,我記得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時刻。例如騎電動車的時候,還有結尾的時候,您摘下面具又戴上的時刻。就是我想問一下,《小醜》這份工作對您來講意味着什麼?

陶立海:就剛開始肯定就是有錢又好玩。因為當時你年輕,然後愛玩,像廣西那些古惑仔那樣,花錢比較多。沒有想太多就這麼做着了。

電子紙鎮:《小醜》裡面有一個您騎電動車的鏡頭,然後您對着鏡頭說了很多話,為什麼想把這一段放到這個影片當中來?

陶立海:因為每天做小醜,肯定得陪客人喝酒嘛。喝多了,然後你可能就騎着車、聽着歌,開心了就想說兩句。說完以後回頭看素材,感覺還不錯,我就丢這了,也沒有特别多的想法,像是要刻意去安排這場戲還是怎麼樣的,拍東西的時候就很随便,感覺到了就開拍,然後放上去的原因是覺得這個狀态還不錯,然後也挺切合當下的感受。

電子紙鎮:您在夜總會那樣一個場合,見到形形色色的人物,達官顯貴也好,小醜也罷。我還看到您的朋友經曆了階層的滑落,您怎麼看待這種階層的懸殊差距與時代變化的?

陶立海:我覺得這個就是常态。不管是在桂林夜總會,還是在上海,或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會有這種情況存在。我們隻能對自己負責,對自己的生活負責。也沒有特别的想法說要去控訴或者是幹嘛。因為這些事情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存在,隻能說盡量去幫助到能幫助的人,盡量去提升自己的能量就好。我沒有想過要在影片裡做過多的階層控訴。

電子紙鎮:這個影片當中,我看到有大橋拆除的新聞素材,然後還有疫情解封這樣一個新聞,還有您父親刑滿釋放的情節,就為什麼把這三個情節剪輯在一起,有沒有什麼想法?

陶立海:大橋拆除意思就可能是某種東西破冰了,包括疫情解封他也就意味着某些事情他破冰了,人們對生活開始抱有新的希望了,我們也會對生活開始抱有希望。當時那個大橋,它是我老家的舊橋。新的橋建成了,然後舊的橋就要拆除掉了,所以就是新的希望。以及我跟家裡的關系破冰了,大概是這樣一層意思吧。

電子紙鎮:您在創作的過程中,以及您在處理素材的過程中,怎麼去規避獵奇的視角?因為夜總會這個場合,相對來講比較光怪陸離一點。您怎麼規避掉獵奇的成分?用一種相對平視的态度去面對你的拍攝者?

陶立海:一開始做這個片子的時候,身邊很多人都覺得你這個有意思,太好玩了,肯定很多人喜歡看的。放點好玩的、抽象點的客人上去,放些奇怪的事情上去,就讓這個片子有更多的觀看欲望。我就覺得,我不是很想把它做得很獵奇。因為人們對喝醉的客人,或者是說那種奇怪、奇葩的事情,他們會對有好奇心,我不想做成這樣子,他們始終是一個背景。

視角主要還是聚焦在主角們的成長上面。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去拍獵奇的東西。所以我是先拍着,隻是在剪輯上的時候我篩選出來了。你說保持對被觀察者的平視态度。我一直都是平視,因為這就是記錄我朋友的生活,像做個vlog一樣。不會是一種從上而下的、同情底層的視角去拍攝的。因為我自己也是他們的一員嘛,所以平視是從始至終的。我覺得在創作過程中,你做這個事情的出發點,就已經決定了你要怎麼對待你的創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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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電子紙鎮:我現在思考下,我覺得我提的問題可能有一點……

陶立海:比較抽象或者學術化是吧。它不是那種很多隐喻的,可以用作解讀的影片,就很直白、直給的東西。就是影片我給到你了,隻要看過,大概都能明白我想說什麼。包括我視角聚焦在哪裡,其實大概都是比較直給的。

電子紙鎮:那我再問下一個問題。就是周浩導演,他評價這部影片:“每做一部影片,就像是經曆一段生命。”您怎麼理解這句話?

陶立海:我覺得沒錯,不管是對我,或是對于所有創作者都是這樣。一個畫家,他畫的畫都是他生命當時的那個狀态,甚至是作家,有的作家在困苦的時候,他寫出一些很鋒利或是說很尖銳的東西,那是他那段時期的生命表達。有些作家可能成名之後,可能又變得平和。因為他那時候已經對生活感到幸福美滿了。他的做法可能就不會那麼尖銳了。所以我覺得每一個作品都是創作者的一段生命經曆。這個時期的小醜,就是我這個時期的生命狀态的表達。

電子紙鎮:您自己還有自己的潮流品牌是嗎?您能簡單介紹一下嗎?還有就是方便問一下您現在的生活狀态嗎,跟《小醜》裡面的狀态比較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陶立海:可以。我現在的生活狀态就是上班,然後平時搞副業做服裝。因為我意識到拍文藝電影這個事情是很難維持生活的,我要度過一段很長很長的黑夜,而且是否能迎來黎明,這個事情我真不好說。因為我看過身邊太多太多人,他們跟我一樣在熬着,甚至他們很多人就算是獲了獎,甚至取得比我還要好的成績,他們也都沒法維持創作,因為這個東西要耗費的精力太大了,而且你必須要跟資本挂鈎。當時我做服裝品牌的時候,我想的就是我早晚都要跟資本打交道,我幹嘛不自己成為資本。

萬一我要是成了我可以自己拍電影,我還能贊助别人拍電影,還能幫我朋友。所以就想試試我自己能不能創個業,但是最後也創業失敗了。現在就不死不活的,有人買就買,比較佛系。現在就是在一個公司上班,幫忙拍廣告,也會用業餘時間去創作,因為我現在手上還有三個自己的片子在做着。用一些下班的時間、周末放假的時間去籌備拍攝或去做剪輯,大概這樣一個狀态。

還有,順便再提下我的服裝品牌“單打”(StandUp),我想傳達的是“一個人也能單打獨鬥”的勇氣,就像我創作也基本上是一個人,自己拍自己剪。希望大家别怕孤獨,有單打獨鬥的勇氣,保持抗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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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電子紙鎮:還有就是,您是怎麼走上紀錄片創作這樣一條道路的,你有自己特别喜歡的一些紀錄片導演嗎?或者說有哪些作品帶給你比較大的影響?

陶立海:我根本沒想過我要走紀錄片創作,我一直喜歡熱愛電影的,隻是說《小醜》比較順,它也不需要花錢。我現在手上還在拍兩個紀錄片,也是因為我沒錢拍電影,但是我又有表達欲,我就說這個事我遇上了,我為什麼不拍呢,就先拍着了。我沒有把自己約束成一個紀錄片創作者,或是電影創作者,還是什麼類型的導演之類的。可能遇到某些事,影像作為一個媒介,你就拍下來,也沒太糾結。怎麼走上紀錄片創作這條路?我覺得紀錄片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因為他不花錢,我想拍别的但是沒錢拍,那我這個時間浪費了幹嘛,像我朋友那樣到處找投資嗎,還是說去打工攢錢拍片?我覺得這些事情我都有在做,我也在打工掙錢,我也在做紀錄片。都在嘗試嘛。

電子紙鎮:所以拍紀錄片,是相對被動的選擇?

陶立海:也有主動的,因為有些時候你生活中遇到這些人,你就覺得他們很有記錄價值,我就來了表達欲,就覺得這是我的創作源泉,我想根據他們的故事,拍個電影,但拍電影這個事要磨太久了,要保持很長期的熱情,還有那種跟錢打交道的環節。這個時候紀錄片就變得相對直接了。它雖然是被動的,但有時候也是一個主動的選擇。

電子紙鎮:《小醜》獲得了北京國際短片聯展的獎項,這個獎對你來講意味着什麼?得到這樣一個肯定,是否有激勵你去繼續去嘗試更多,不管是紀錄片創作還是說影像創作這方面的事情?

陶立海:這個事情得有得聊了。我都覺得很驚訝,我自己是那種非科班出身的野雞大學,你一看入圍名單,這哥們是美國紐約電影學院的,那個姐們是法國留學回來的。像我這樣的野路子導演,有點受寵若驚,其實最想讓大家看到的是,創作沒什麼門檻,不必畏懼這件事。希望更多人能像我一樣,拿手機直接開幹就行。剛來上海時接觸過一群上海戲劇學院的朋友,覺得他們特專業,自己啥也不懂,喝酒聊想法總被說“不靠譜”“不專業”。但我無所謂,野路子就野路子,玩着做呗,現在不也還湊合?

電子紙鎮:您的作品有種難得的真實感,沒有什麼刻意設計或功利的意圖,更像是自然記錄。周浩導演和你有交流過嗎?

陶立海:可惜沒直接接觸,但聽人說周浩老師挺喜歡這片子。算是“神交”吧,剪輯時參考了他很多作品。他的視角對我影響很大,對待拍攝對象真誠平視,不居高臨下。他說過:“别同情所謂‘底層’,你可能也是被更高階層同情的對象。”我特别認同。王爾德也讨厭“同情苦難”帶來的道德優越感。作為人當然要有同理心,但創作必須回歸尊重和真誠。不過這種狀态是流動的,我也在摸索。

電子紙鎮:周浩的拍攝方式像是先交朋友再創作,您怎麼看這種關系?

陶立海:紀錄片最有趣的就是和人打交道。你得不斷審視自己的位置:怎麼建立信任?怎麼不剝削對方?怎麼讓他打開心房?有時候拍着拍着,真能成朋友。

電子紙鎮:有人說拍攝是“租借身體”,需要雙方協商。您覺得呢?

陶立海:對的。隻有平等相處,才能讓“租借”發揮價值。你得交付真誠,對方才會反饋給你的鏡頭同等的真誠。

電子紙鎮:《小醜》會補拍後續嗎?未來創作計劃是?

陶立海:會的。最近又拍了些素材,關于朋友們的近況,所以《小醜》可能有新的版本。另外還有三個項目:一個關于“鬼火少年”的題材,是廣州一個未成年小孩,後來他意外去世了;以及《小醜》的長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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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2023)

電子紙鎮:《小醜》的創作經驗對您後續有何影響?

陶立海:後來創作會發現,拍着拍着總會回到自己身上。就像周浩說的,“每部片子都是一段生命”,處女作可能就是母題。比如拍鬼火少年,其實也是在拍曾經的自己。

電子紙鎮:好的,非常感謝陶導今天的分享。

撰文與采訪:三仛

審校:陶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