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GPT共同翻譯
Publié le 27 mai 2024 parÉlodie Tamayo
https://www.cahiersducinema.com/fr-fr/article/actualites/le-jardin-qui-bascule-de-guy-gilles
“整個自然生命的進程,皆是一種氧化過程。”(La vie de la nature tout entière est un processus d’oxydation)這句出自“藍花詩人”諾瓦利斯(Novalis)的斷言,仿佛也可以歸于蓋·吉勒斯名下。《傾斜的花園》((1975)宛若一座溫室,觀衆得以從中目睹小說幻境中那些結晶、蒸發、燃燒與微妙變異的發生。在這個被植物覆蓋、對每一絲變幻(露水、微風、雷雨)都敏感顫動的布景中,幾位銀幕上的“美麗植株”——德菲因·塞裡格、薩米·弗雷(Sami Frey)、帕特裡克·讓内(Patrick Jouané)、菲利普·謝蒙(Philippe Chemin)、讓娜·莫羅——試圖适應“生活”及其不斷流逝的時間。但時間,即便在電影中,也無法真正暫停。影像若能顯現其光輝,那正是因為銀鹽正在被氧化、逐漸變黑。于是塞裡格的發絲泛出鐵鏽的光澤,莫羅的嗓音沙啞失色,弗雷的身體僵硬得仿佛金屬,少男們的面孔也染上了紫色的陰影。因為夢想一旦接觸到愛情或金錢,就迅速開始氧化。



于是,在這出密閉空間中的寓言裡,一個年輕殺手愛上了自己的目标,死亡的召喚不再制造懸念,而是生成一個悼念的儀式(memento mori)。這部影片所記錄的,是一層層沉積下來的回憶與夢境的聚合物,一種風化的表面(或曰“一層膠片”),令鏡面變得混濁,花束褪色,地闆作響。16毫米膠片的乳劑仿佛令“時間”本身具象可見,以其質地斑駁的明暗構造出一種真實的持續感。
聲音軌也參與這場腐蝕的工作——播放着合成的“節後”曲調,像一台鏽蝕的八音盒。剪輯則從這些殘片中收集素材,一把把地掬起幻燈片般的畫格,以碎片、以痕迹,如同制作一冊植物标本,将脆弱的圖案按下、拼貼、重疊在如描圖紙般的薄膜之上。這種溫柔的回收之舉,終究是殘酷的。黑色電影的底色在這裡顯現出來(譬如那個身兼花商與罪犯的意外角色),更有力地促成了自然的終結。這種退卻與缺席感具有一種絕對之味。對吉勒斯而言,不可能去愛而不讓自己暴露于“氧化”的風險之下;同樣,也不可能去拍攝,而不讓膠片暴露于損耗、老化、褪色之中。
片頭與片尾的煙花,正如同一紙創作宣言。那些引發燃燒反應、為空氣染上色彩的氧化劑,便是這場影像之祭的物質本體——它們在燃燒中成就了光輝,也在呈現中實現了自我毀滅。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