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的女作家中,蕭紅其人其事,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她短暫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高度還原地拍成電影,情節的跌宕起伏也令人唏噓扼腕。


上期推薦了書籍《呼蘭河傳》,今天為你解說作者蕭紅的傳記電影《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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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的開端

---兩次出逃

蕭紅在《呼蘭河傳》中飽含深情地叙述兒時舊事,盡管家鄉有着落後的傳統,但總也落不到她這個兒童身上來。小時候祖父對她說,長大就好了,但蕭紅大是長大了,卻沒有好,反而告别童年後,正式跌入了苦難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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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時被家人安排了婚事,但她想繼續讀書,加之傾心于表哥,便逃婚和表哥私奔到北平。後來表哥丢下她跑了,蕭紅隻好重回家庭,這是她第一次逃離家庭,不僅以失敗告終,家庭也因此名聲破裂,父親被革職,弟弟上學受到影響,全家迫于輿論搬往老家。


由于不甘心被囚禁于封建家庭,她再次從家中出逃,這一次出逃後,她再也沒回過家,但也從此被抛入人海,正式走入苦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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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蕭紅奔向了曾背叛過的未婚夫,與其生活在哈爾濱并懷孕,未婚夫家人臉上蒙羞,斷絕了他們經濟來源,二人坐吃山空,欠下了東興順旅館巨額食宿費,他最終抛棄懷孕的蕭紅跑了,蕭也因此被旅館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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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初見

---蕭軍和東北左翼作家圈

困境中蕭紅寫的求助文被“國際時報”看到,派蕭軍前來援助,二蕭命中相遇。初次見面,蕭軍被蕭紅的才華吸引,以至于把僅有的五毛車費給她,徒步了十公裡回家。


第二次見面二蕭就确定了戀愛關系,不久一場戲劇化的大洪水解救了蕭紅,在蕭軍所雇小船的接應下,蕭紅挺着大肚子從窗口逃了出來,此後二蕭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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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蕭軍的關系,蕭紅開始與東北左翼文學圈子産生聯系。


好景不長,左翼作家因諷刺受到了當局迫害,二蕭被迫轉移到青島,到青島後不久,局勢又開始動蕩起來,二人再次轉移到上海。


上海可以說是蕭紅生活與創作的又一大轉折,因為在這裡,蕭紅結識了魯迅先生。魯迅先生愛才,給予了二蕭生活和經濟上的幫助。


魯迅于蕭紅就像是祖父一般的存在,魯迅先生給予蕭紅的,不僅是文學的知遇之恩,也是自由的應允和久違的親情。所以蕭紅會飽含深情地寫回憶魯迅先生,一如飽含深情地寫《呼蘭河傳》裡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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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寫作還是生活?

---和蕭軍分手、與端木蕻良結婚

蕭軍的朋友們紛紛稱贊蕭紅的才華,蕭軍不免嫉妒,比起蕭紅,蕭軍本質上是庸俗的,他好強、虛僞、從衆而不負責任。蕭軍漸漸開始打罵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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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期間,二蕭感情産生裂痕,主要來自蕭軍的對蕭紅不信任和不忠。蕭軍與一位中學生産生暧昧,蕭紅因此到日本休整,而在她留日期間,蕭軍又和文學圈内的好友有了男女之情。


此後蕭紅回國,蕭軍結束了事實上的不忠,卻在精神上留下了極大隔閡。二蕭同去臨汾辦學,不料不足一月,日軍便侵略到此,衆人被迫轉移,蕭軍執意留下打遊擊,蕭紅勸阻無果便和端木一行去了西安,後又轉移到延安,此時蕭紅已懷了蕭軍的孩子。


在分别後蕭紅和端木住在了一起,并舉辦婚禮,正式結為夫妻,後二人前往武漢,二蕭永遠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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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漢局勢緊張起來,文人紛紛逃往重慶時,端木拿着朋友為蕭紅弄到的一張船票,抛下懷孕的蕭紅獨自去了重慶。


後來朋友為蕭紅借到150元,蕭紅藉此去了重慶與端木相聚。後兩人前往香港,在香港不到一年,蕭紅就被診斷出得了肺結核。


蕭在養和醫院被誤診,喉嚨動了手術,病情益重。在蕭紅病重期間,香港也遭到了日本人的轟炸,病重的蕭紅不得不輾轉于各醫院,直至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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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病中曾問好友駱賓基:旁人是不是都同情蕭軍而不同情蕭紅?旁人可能會以為是蕭紅背叛了蕭軍,但卻忽略了蕭軍多次不忠,打罵蕭紅等等事實。


蕭紅在臨汾時就已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隻想安安靜靜寫點東西。這在戰火紛飛的革命歲月裡,被當做自私的表現,也是二蕭分歧的一方面,蕭軍要投入武鬥,蕭紅卻想在大時代裡用個人筆觸為世界添一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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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也許一生都是愛着蕭軍的,在西安與好友談話中透露出來,在武漢好友給她看蕭軍結婚的照片時她掉頭就走,甚至在臨終前還堅信,若給蕭軍發電報他一定會來接她回去,但是,和蕭軍一起生活太痛苦了。


蕭紅對于端木的感情我們無從知曉,但無論如何端木是愛蕭紅的,盡管懦弱如端木,但他也頂住了輿論與懷孕的蕭紅結婚,在蕭紅病重時于轟炸中多次給她轉院。


蕭紅與端木結婚時,她說,隻想過平常老百姓的夫妻生活,感謝端木成全她。成全什麼?成全她安安靜靜寫點東西的願望。病重時蕭紅曾對駱賓基說,與端木一同生活就像,傷到筋骨後,皮膚流點血就麻木了。


她也許愛蕭軍,她也許不愛端木,但這時候愛與不愛都不重要了,個人的感情終将在時代的洪流中退去,時間洗刷後留下的,永遠隻有精神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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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天上,一輪野月亮

---特立獨行的蕭紅

我一直覺得,蕭紅身上有某種原始的東西,原始的單純、勇敢還是直覺?越想越覺得這些詞都不好,那種原始無可比拟,隻有一個詞最貼切:特立獨行。


蕭紅是獨立于世的,盡管有人批判她的私生活,有人抨擊她的性别道德,有人嘲諷她的頭腦簡單,這都不妨礙,她的作品至今,仍有很多人讀。


相比于和她聯系最緊密的幾個男人,也就是所謂她“依附”的男人,無論是蕭軍還是端木蕻良,她都顯得卓爾不群,他們都顯得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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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的年代,正當辛亥革命早期,新思潮初生,舊思想仍然統治着社會。從蕭紅私奔後家庭遭到的巨大打擊就可以看出來。在這樣的環境下,女性很難獨立維持自身的生存,蕭紅不斷依附男性,又不斷遭到抛棄,無财産者無人格,但當時女性的财産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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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獨立女作家丁玲,生活在軍營中,幾乎磨滅了自身的女性特質才得以獨立。她就是另一個少數女性群體的代表,而大多數女性的經濟狀況還是蕭紅這樣的,蕭紅自己也說,她和丁玲,是太不一樣的人了。


在特定的年代,蕭紅在經濟上不能獨立,但在精神上卻是獨特的。在衆人寫戰争報告文學時,她寫的是,詩歌般的故土小說。她曾說,有各式各樣的作者,就有各式各樣的小說。可以說,蕭紅的思想超前于她所處的時代。而這樣的獨特必然讓她不合群,生前寂寞,隻能留得生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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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作品,蕭紅為人,也極可愛,滞留武漢期間,蕭紅用僅剩的兩塊錢請朋友吃冰飲,還給了店家小費。她說,僅有的錢,留着也沒用,那時她還大着肚子睡在地闆上。當朋友借到錢喊她不要亂請客時摸了摸她的頭,眼睛就已經濕潤了。蕭紅是特别重感情的,蕭紅死後文人朋友們難以抑制的悲痛就是一大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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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蕭紅之所以讓人側目,最明顯的,還在于她身上的那股野性——她對生命的熱望。二蕭第一次見面時蕭軍就對她說,你自殺的條件如此充足為什麼還要活?蕭紅說世上還有讓她死不瞑目的東西。


蕭紅短暫的一生,無數次陷入絕境,她卻像一棵野蠻生長的雜草,極盡一切力量,活下去,這也可以她作品中多次出現的主題——“饑餓”看出來。湯唯飾演的角色眼神是很到位的,每一次她抓東西吃的熱烈眼光,都透露着一種原始的震懾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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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病重時曾說,不知道我寫的東西還會不會有人看,但我知道我的绯聞将永遠流傳。其實,讀到這句話,那些對蕭紅的道德批判就會自動變得蒼白無力。


你看,他們是多麼低下,而她卻站得多麼地高,盡管她無數次跌落,大着肚子跌落在哈爾濱的洪水裡,大着肚子跌落在武漢碼頭的泥水裡,但當她懷着生命的熱望醒來,你看,你看,那時天上,仍然有一輪皎潔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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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筆:阿丘

編輯:如沐書單

圖片:網絡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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