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指FIRST影展同事)会担心我的工作不能够聚焦在影展上……所以,我都38岁了,我拍部电影又怎么了?我还要继续拍下去。”

和宋文老师聊到兴头上,他像个大孩子似的,“耍”起了小脾气。

因为《抵达之谜》终于在今天(7月31日)抵达电影院,这部从2014年就开始规划的电影,让号称“中国最有影响力的青年电影节”西宁FIRST影展的创始人宋文正式追加了一个新身份。

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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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导演、编剧,FIRST青年电影展创始人

电影节创始人拍电影,听上去既优越,又有点危险。

优越,自然是大家对身份所带来的资源的想象。但其实,并没有。

海报上数得上大名的,只有FIRST名誉主席谢飞老师担任监制;虽然有一线流量小生李现加盟,但接拍这部戏的时候,《河神》还没播;没什么编剧大腕来整理剧本,FIRST策展人段炼都亲自上马,不断对剧本喊“No!No!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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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之谜》海报

危险,自然也和身份有关,电影节创始人当导演,万一,不成功咋办啊。

至少《抵达之谜》没有明目张胆投FIRST,虽然上映日期和FIRST举办时间基本同步。

其实你只要要看了《抵达之谜》,就知道这部电影其实是“安徽男孩”宋文的半自传,它的一个重大意义,是疗愈。

“2013年我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那时候我老想过去的事,老想过去的人,它们就像幻灯片一样,一闪一闪的,它的开关你老关不了——就是说,再不拍,你就忘记了。”

一听到这,第一导演(ID:diyidy)对这个采访就放心了。

一来,青春伤痕这事,大家都熟啊,而且我和宋导都是大直男,好聊,好聊出料,果不其然,斯斯文文的宋老师,年少时也是为兄弟肝胆相照差点把别人打残的战斗狂魔,只是没想到,这次拍《抵达之谜》,他们反倒被流氓给围了。

二来,一切以疗愈为外部目的的导演,都会在电影里放入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触碰的自我。

“我觉得其实拍电影挺操蛋的,你得把自己翻开。”

我做采访,就好这口。全文6000字,算是把宋导从来没在FIRST上体现的一面,全翻开了。

01 启程之谜脑子里总想着过去的事,必须来个了断

第一导演:这次不管你叫宋老师了,叫宋导。

宋文:都行,为了宣传需要。

第一导演:咱们从头聊,我发现《抵达之谜》之前叫《野蛮生长》,是什么意思呢?

宋文:2014年4月30号,《抵达之谜》在故事版里有了第一个分镜头,那时候立项申报不叫《野蛮生长》,叫《龙的骨头》,男主角名字叫赵小龙嘛。

后来审核的时候没通过,就想过好多别的名字,《白云苍狗》什么的,突然有一天我拿根大毛笔,铺在FIRST办公桌上,写了个“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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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之谜》原海报

可惜还是没有通过,最终就改叫《抵达之谜》了,是我们编剧陶日成想的。

第一导演:这片包括你在内,还有陶日成、李宗雷、段炼段总……怎么分工的?

宋文:我先讲讲李宗雷和陶日成吧,宗雷也是我们这里面武义的扮演者,是我们安徽人,陶日成也是我们安徽人。

第一导演:这是一个老家班底。

宋文:嗯,我这两个安徽老乡都是性格迥异,都是刺头。

第一导演:多大年纪?

宋文:应该都三十左右吧。陶日成是电影学院文学系,学理论的,他对剧作贡献最大的就是,怎么样去反类型,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还叫《龙的骨头》的时候,故事就是四个男生天天跟在两个女孩后面,然后姑娘被欺负了,四个哥们复仇,就觉得这故事没办法开机。

监制谢飞老师也一直不同意,他觉得这个太顺撇了,没什么太大拍出来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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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飞和宋文

但是有一天,也是在我们互相刺激下,陶日成贡献了一个虚构的部分,就说我们这个姑娘被过失推到长江里去了,四个人里谁推的,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还挺迷人的,变成了一个隐秘的秘密,它就和成长勾连起来了,我们越来越学会了彼此隐瞒,彼此相瞒,甚至熟悉了说谎——你在生活里,你只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第一导演: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宋文:对,有可能是这样。这是陶日成在剧作上的一个非常大的贡献。那李宗雷呢,他是一个非常棒的话剧演员,演过《如梦之梦》《犹太城》,他能顺台词。

那是在五年前,在双桥那个办公室,然后我在我的办公室后面又租了一个大通间,我恨不得上午在影展办公室,下午就到我们后面那个楼里面,写一写,画一画。我有一大袋子的分镜脚本。

到了2014年下半年的时候,这个电影能在故事版上呈现出来了。我做了非常笨拙的一些事,就是在找方向,就是说我们到底是像《怒火青春》这样呢,还是像《神秘河》这样。

第一导演:忘说段炼了,他对剧本的帮助是什么?

宋文:他说“不”啊。

第一导演:这不行,那不行。

宋文:对,这是他做FIRST策展人的特点,策展人的工作就是说“不”。

第一导演:那你一开始做这片的真正起点,动力是什么?

宋文:我最早是在安徽大学艺术学院学戏剧的,我们那个老师,一个老教授,就说导演到底是什么艺术呢?他说导演其实就是研究人的艺术,这句话对我有长期的影响,就是我也在想导演到底是什么。

但是又有前辈告诉我,导演是选择的艺术,你每天就要到片场去选择,有一百多个问题,说这手表是用黑色的还是用白色,你得做出选择。

第一导演:这就是理论和实操的区别。

宋文:对,你必须做出一个判断。我2013年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我都在洛杉矶和纽约。

说去学习特别伪善,有点像壮游吧,我在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草地上待了至少两个月,给了我一个特别长的想事的时间,UCLA那个图书馆进出还是比较自由的,我就在里面翻漫威漫画,六十年代的,像《精品购物指南》和《周末画报》那么大,扯远了。

就是我在那段时间有一个感觉,我就老想过去的事,老想我到北京干的第一件事,老想过去的人,就是现在故事原型中我这帮年轻朋友做的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它们就像幻灯片一样,一闪一闪的,它的开关你老关不了,精神压力特别大,就过不去——就是说,再不拍,你就忘记了。

幻灯片的开关要是关了,这事就结束了,所以你看我拍了一场着火的戏,几个哥们看着那个船熊熊烈火,特别有仪式感。

02 与火为伍拍电影挺操蛋的,你得把自己翻开

第一导演:说到烧船的那场戏,看着就拍得挺难的。

宋文:特别困难,我们跟派出所都打过招呼了,但是流氓又来了,就不让我们拍。

第一导演:啊?真的假的?来多少人?

宋文:真的啊,怎么也有20个人吧,就不让你拍。

第一导演:管你要钱是吧。

宋文:你懂的。所以船被燃烧起来后,我在现场特别感慨,我特别不争气,眼泪就下来了,我说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你知道我犯了个什么毛病吗?我在后期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脑子不知道怎么了,老觉得火烧得不够大,所以我就做了好多特效,还花了一点钱。

第一导演:啊?没看出来啊。

宋文:对,因为最后我又把特效去掉了,那段时间,我在想我到底怎么和观众沟通。

第一导演:是不是有点偏执了?

宋文:我偏执了,我说我是不是要燃大点,我就不相信那个火的那个劲儿。因为我烧了20多个燃烧瓶嘛,我跟李现他们说,一定要扔到船这边,别扔到船那边,那边的汽油布得不够多,底下是空的大罐子。特别神经!他们开始扔,扔四、五个都扔到空罐子那边去了。

第一导演:着不起来是吧?

宋文:是的,摄影机只能往前走一走,补几个近景。

最后我还是尊崇了真实,去掉了特效,因为我不想告诉观众,你现在心理是这样子的。可能大家和昨天告别有很多仪式感,但我选择了这个,我希望它客观一点,我不想误导一个信息,那么的燃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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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船

第一导演:你的青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就和电影里一样,游游散散地过完了?

宋文:我高二会考的时候,替一个朋友声张正义打架,我那个朋友怎么了呢?他喜欢一个姑娘,给人家写了一封情书,结果情书到那个姑娘班上的时候,被一个男的给拆了,在班上把我朋友那封情书给读了。我的朋友受尽侮辱,他就约了我们,说一定要高二会考的时候,把那个读信的揍一顿,至少得给干残,目标是要干残。

因为要堵人嘛,我记得我当时是带了拳刺的,我们很早就把卷子交了,然后在逸夫楼里那个卷闸门处等,我跟我哥们回头暗示了一下,意思就是说,你看着,我肯定给他干残。也就是电影里小龙回眸的那个镜头,我觉得那是我年轻时最高光的时刻,我就冲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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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刺

第一导演:真跟人干了吗?

宋文:我手都打烂了,从逸夫楼一直追打到体育场,狂傲不羁,可洒脱了,太帅了。当时也没手机,也没给我拍下来。

第一导演:没受到啥处分啊?

宋文:因为我们会考是几个学校合在一块的,没人管到我们,就躲过去了。当然我觉得这个我要自我批评的,就年轻时代老有这种荒唐的事。

我是双子座的,的确有点分裂,实际上我把我心里想说的话,主要放在赵小龙和三皮身上了。

三皮有一点我自省的部分,他戴着小眼镜,也挺怕事的,他爸爸把他从当地的技校弄到上海,离开这个城市的,最后变成了一个上海大医生,很体面,他代表了人的一个方向,就是挺按部就班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把当年目击的那个事情说出来,当方圆再一次质问他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沉到那个温泉的水下,吸了一口闷气,也就是说,今天的三皮已经变得相对世故、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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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皮(刘韦伯 饰)

我的自省,也希望引起大家共同的自省,从自我分析的角度来讲,我们转变了,变成了世界上那个规则的一部分,同时我们又享受着规则的乐趣,然后还彼此剥削。

所以当大家真的融入到世界的一部分的时候,有时候要抽离出来,要敢于拍自己。

第一导演:这个也跟这十几年来整个社会玩命往前赶有关。

宋文:关系特别大,就是九十年代之后,你想挣脱,你想分离成一个个体化的东西,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了,这是经济发展的洪流导致的。

但是我就老想提醒大家,就是咱们不能不自知,咱一定要时刻做到知己。知彼我有百度百科,谁干过什么坏事搜索就得了,但知己更难。

第一导演:就是你敢不敢去暴露自己的缺陷。

宋文:对,所以我觉得其实拍电影挺操蛋的,你得把自己翻开。

我就要讲小龙,他可能是一个脑后有反骨的人,他不识时务,不合时宜。但生活教会了你,你必须得让大四回去,不要让他去那个人生对质的现场,他会觉得特别虚无,没有力量,这个特别可怕,小龙就留下了那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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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龙(李现 饰)

第一导演:而且那场戏必须得下大雨,雨水对泪水的洗刷和消逝。

宋文:你说得对,我其实那场戏花了很大的力气,包括温泉会所的亭子是我搭出来的,因为他要进入到前景里,打破第四堵墙,而远景不是还有李现在打架的一个影子嘛。

第一导演:那是李现的替身吧。

宋文:本来是替身,从上海找来一个演员,长得还挺像李现的,但是他突然间就没赶过来,最后画面里打架的李现是我们灯光师大壮演的,他长得不像,但后背穿上衣服和李现一样。我还想强调一种舞台的感觉,我就让李现他们演得稍微过一点。

03 偶像面孔李现有种古希腊力量感,他绝不是小鲜肉

第一导演:实话实说,你觉得李现演技达到你的要求吗?

宋文:选李现我还是从角色出发的,因为从外部上,我需要一个非常硬朗的小伙子,他得穿上那个年代的黄军裤、白衬衫,穿那种弹力背心,戴一项链,所以李现那个造型一出来就是他了,就没跑了,我肯定不会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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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左一)

本身他也有那种古希腊特别有力量感的,他的形体、面部结构,绝不是小鲜肉那个状态,这是从外部的,那从内部来讲他的眼神也让我感觉到有种孤独感,甚至有种忧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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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

第一导演:李现现实里的性格就强吗?

宋文:我觉得有点强,他对自我的那个设定是有的,他一定有演员那个范儿。

第一导演:他怎么理解你那个时代的东西?

宋文:我们当时聊得最多的就是你怎么变成一个做什么事都要找一个说法的人,得有个道理,就是特别耿的状态,所以我们在这个角度就互相怼。

第一导演:李现表演难点在哪?

宋文:难点就是探监那场戏,情绪失控,角色在那个点上很难受的。另外一点,他这是一个都没有开始就结束的一段爱情,所以他那个表演是需要他高度失控,高度情绪崩溃,真的是鼻涕眼泪一把抓。那天拍得我压力也很大,谢飞老师都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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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监戏

第一导演:有什么操作办法吗?

宋文:拍的那两天大家都别跟李现说话,我们是在一个工厂里搭的监狱,首先我要保持他们不能受任何打扰,拍摄时相对肃静,就是这一场,让演员可以不受打扰。我也是慢慢诱导他,气氛也做得很好,光下能看到灰尘,那真的是撒了一把灰。

第一导演:直接拿土往上扬?

宋文:对,就是尽量在那个气氛的营造上嘛,让演员沉下去。

第一导演:拍了几条?

宋文:好多条,整整拍了一天。

第一导演:那过程中肯定他有没达到精神崩塌的程度,这时候拿什么刺激他?你需要了解李现自己精神上的软肋吗?

宋文:其实我们当时有说,就是一个人骗了你很久,又是你身边的人,你本身对这件事就崩溃,我们大概从类似于这样的方向去讲吧。至于演员自我怎么完成,他借了哪些力,那是他需要自己去处理的问题了。

第一导演:小龙这个人物,内心里是不是有一种自卑?家里卖鱼的,身上鱼腥味会让女孩注意到。

宋文:没有,我家里有很多人就在菜市场工作,你可能不了解这个行业,一般家里开冻库,日常是非常体面的,非常干净的,不是你想象那样。

第一导演:那女主角顾璇你怎么选的?

宋文:第一,因为剧本里规定她是消失掉的,所以我是希望她有一点悲悲的感觉,好像也有一种可怜的感觉。

另外,我们需要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像比这几个男生都稍微成熟一点,成熟的女生很飒,很吸引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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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璇(左一)

第一导演:其实就是性吸引力。

宋文:我完全同意,你甚至觉得有可能……

第一导演:这真是个女人,她不是女孩。

宋文:对,我们大学经常有女生晚上去迪厅的时候把自己弄得倍儿成熟。

第一导演:感觉不认识了都。

宋文:对,但上课时候不那样,晚上突然间就那样了。

第一导演:那第一次让李现跟顾璇在一起碰的时候,这几个瞬间都是什么样的?

宋文:最初还没拍的时候,我让他们听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然后让他俩一起拉片,《燕尾蝶》《苏州河》什么的。

第一导演:拍的时候,李现还没成顶流,后来你会不会觉得是一个蛮幸运的事,至少对电影宣传是个帮助。

宋文:是个lucky,我们确实关注度被提高了,有机会被更多的观众看见。

其实我们这个电影它相对来说比较强调真实感,甚至节奏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快,一开始你还要抵抗一些散漫叙事。

第一导演:没有主叙事来推动。

宋文:对,后面你慢慢看清楚它是一个三个人的视角,然后甚至还有点悬疑感,总之非常幸运。

04 双重身份FIRST影展同事担心我,但我38岁了,我拍部电影怎么了?

第一导演:拍完《抵达之谜》,你觉得你那个幻灯片关严实了吗?

宋文:严实,我接下来可能也不会再做这样的题材了,因为我已经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从前期到后期,从去釜山电影节到今天有机会去公映,我40岁之前的那个困惑已经度过去了,我现在就四十不惑了,能想清楚的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实在是想不清楚的事我可能也没有能力去解决。

第一导演:你有跟小时候的发小说我拍了一个这样的电影吗?

宋文:我在这个电影前期的过程中,见到了其中的一个小伙伴,但其他有那么两位我的确也联系不上,就没有见。

后来我倒是主动选择了不再去找他们,我还是想,就是有一些人物实际上是综合了很多人的性格,这里有我高三阶段、大学阶段不同人物的性格,实际上是一个二度创作,它也不是真的有一个所谓的原型人物。

我觉得性格有时候很像一个人的毛病,就是它特别跟别人不一样,说话也好,动作也好,处理问题也好,这人怎么这个毛病,我对这个也特别感兴趣。

第一导演:你是FIRST创始人,又是新导演,怎么看这个双重身份?

宋文:在工作上没有打架,因为在FIRST电影节,我的标签是做推动的工作,它更多的像一个社会的公共身份,也能给我带来非常大的乐趣。

然后作为导演,这个身份给我的一点困惑是说,我的第一部题材稍微纠结得长了一点,我在之前也有几个想法,但是最终还是回到我最有冲动的题材上来吧,当然全世界范围内这么多的电影前辈都拍了那么多伟大的关于他们自己成长的故事,也不要有什么野心要去逾越它,我要回到一个简单的想法上。

创作时也犯了一些错误,但我在这个时候,我要回到我内心的强大需求上来。

第一导演:咱们FIRST的同事们,子为姐也好,段炼也好,一天、宁伟也好,他们怎么看你做导演这事?

宋文:有支持,也有忧虑,比如说段炼他得抽出时间跟我聊剧本什么的,这是支持的行为,我们在一起都可以说真话,说非常真的话,可以互相拍砖,互相打板子。

第一导演:忧虑呢?

宋文:他们会担心我的工作不能够聚焦在影展上,但其实我有平衡,因为现在团队已经非常成熟了。

所以,我都38岁了,我拍部电影又怎么了?我还要继续拍下去。

第一导演:那你的精神深处的这一瞥过了之后,你接下来的观察点会在哪里呢?

宋文:我老感觉整个世界是封闭的,就是你做工作也好,处人处事也好,你是被长期关押的,这个“关押”看你怎么去理解,不是说具体到一个监狱,或者是把你锁闭起来,你也可能是一个战争时期的集中营,但是你会有极强的求生的欲望,没有那么多的救赎者要去救你的,你求生的时候要靠你自己的,有时候想想,无处可逃,我就对这种类似的感受很感兴趣。

第一导演:只是一种极端的情绪的东西?

宋文:对,大概是这个方向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我就想尽快进入那个状态,把它写出来。

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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