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几句。与《热辣滚烫》不同,《百元之恋》题眼在“百元”,只值一百元的女人是被主流社会所唾弃的,最下的败犬,即便面无表情麻木逃避,也无法免除生活的拳打脚踢。模糊掉结构性问题的生活做为最终boss是无解的,永远向下,永远致郁,与之相比连“逃避可耻但有用”的自谑都显得清新——有用被取消了,还原为山寨的过期吗啡,而象征社会最底层的百元便利店如同爬满蜘蛛的黄昏澡堂,充满隐疾、疯癫、冷漠和暴行(有意思的是比起后头两个,前者即便有不堪,也还像个人,也还能互动和慰藉)。辗转腾挪不可为,导演选取“比赛结束就不再敌对,他们并不是互相仇恨”来聚焦泥淖间或一闪的微光,正视失败者的失败,失意者的失意就已经是本当的天才和亚撒西的终极。所以这并不是一部倾泻死气,吞吐精神的飘渺或者物哀的寂灭的片子,而是在认真发问:即使那样也要活着吗?只有饥饿、愤怒和疼痛,这样悲哀的人生,这样追求温柔的碰触而永是失败的人生……如果那样也想活下去的话,就挥拳吧。“想赢”比“赢”重要,剧烈痛过才能流出冲刷病菌的眼泪。如果说伤口是活着的证明太过残酷,如果说吃到嘴里只有咬不断的肉排太过贫瘠,那么至少,还有摸头,还有拍肩,还有人对着你回答“赢的滋味,实在太棒了。”

最后,斋藤一子可爱瞬间大放送:出租屋一子小狗摇头(“想你留下”),便利店一子猛挥手(“欧巴酱多保重!”),擂台赛一子摇晃晃晃步(“要抱抱,要拍肩膀”)。安藤樱确实好,如果不是她麻木的面孔、猥琐的肢体如此传神,那涓滴的生机冲破乌龟壳的瞬间又怎会如此怔忡动人?(她的头发也非败笔,烫染发在重度服美役的霓虹实属正常,新长出那一大截黑色反倒更有力地塑造了人物的邋遢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