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内克是神!

在第一个戏中戏里,哈内克就说出了他在追问的东西:ton vrai visage。阶级、种族、国家、民族、性别、家庭,在穿上这么多层衣服以后,还有没有真实面目存在,如果有,又该如何将其呈现?讽刺之处在于,这一对真实面目的要求,是在一出戏中说出的;甚至,哈内克对真实面目的要求,是用一部电影提出的:在虚假中要求真实,这是对真实最深的讽刺。

换言之,哈内克在用这部片子追问的是边界:电影与现实的边界在哪里?那一出父母担心孩子的戏,比之后配音的现实更加真实,那么边界在哪里?

刚到法国的难民在帮助乞丐时感到恶心,可她自己却也被当成乞丐而被嫌弃,平常人与乞丐的边界在哪里?在这里,有种人的核心品质被转译、被歪曲了。

地铁上的一幕具有超级强的冲击力,人们感到小混混可耻,可是仔细聆听他的话,没有道理吗?出生时同是真实面目,然后却被套上不同的外衣、接受不同的教育,成为不同的阶级,被当作不同品种来对待(人和畜生),可是中产和底层的边界在哪里,边界是合理的吗?这不是一种新的种姓制度吗?最后混混的一声大喊,绷紧的弦终于崩掉,这是他最后的戏谑,其实在社会上每个人都要崩溃了。

鼓声充满力量,但是影片沉默地结尾于一个哑巴孩子,这难道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样子吗?使出全力吱吱呀呀,其实什么也说不出来,由此也不会被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