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将女性天然地置于男性地位下方貌似是不合适的,因为总会有一些表象(男伴侣是女伴侣人生的依靠和保护等观念,女性在家庭中是有控制权的?职场中女性群体的扩大......)在告诉我们,女性的社会地位已经有了很大提升,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男尊女卑。
目前社会所给予女性的权利是有所扩大(讽刺的是,女性权利凭什么是被给予的?),也不可否认,女性地位相较于以往也有了较大的提升,但是提升不代表平等。
我们应该看到,在长久的男性保护论的表象下,这些所谓的“男性关照”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女性力量的遮盖与掩饰?
再者,在这些男强女弱观点的引导下,一些潜在的世俗观念也在理所当然地将女性形象固化,继而,在这种潜移默化的观念引领下,不仅使大部分的男性“自觉”/“理所当然”(凭什么?)地承担起家庭中“天”的地位/责任,也让大部分女性将自己先天/乐意地置放在被保护、被宠爱的模板中。
但是,凭什么就该男是天女是地,这种说法为何会引起认同?为何在长久的两性关系中,女性就该是柔弱的、需被保护的(是幸福的)?
经由这种性别偏见,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在《网络炼狱:揭发N号房》中“博士”们对于女学生们的控制与羞辱
文:Protokollant
责编:刘小黛
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在纪录片中,网络世界就像一个广袤且不见底的深渊,看似自由自在,实则一不小心,女孩们就被看不见的他者拖入深渊,无法自拔。它像一个引力漩涡,用诱惑和耻辱让女孩们不小心也无能为力地在黑色阴影中周旋,日月往复,成为精神病患的傀儡,在所谓性爱道德论的羞耻下无处可逃。影片中对于「男性力量」的刻画以及「女孩的息声」是最为令人痛心的地方。
影片首先为我们展现了以下场景:在平面化的网络世界中,一群“博士”方掌握着女学生的身份,以冰冷紧逼的语气强迫女孩们发自己的私密照片,接着,画面上出现了一张张正在加载的马赛克图片,女孩跌入海底,没有反抗。
在这段性剥削关系中,犯罪者很好地掌握了控制女孩们恐惧心理的方法,他们通过数字倒计时的方式,来强化女孩的恐惧害怕心理,固化他们与女孩们的“奴隶”附属关系。
在此,以“博士”方代表的男性群体是以一种强制姿态出现,利用自己的显性社会地位,要求屏幕后方的女性听从自己的号令。他们这种先天的男性姿态也好,利用性话题引起女孩的羞耻感也罢,“博士”方们这种先天的自信姿态让人愤怒,因为他们没有把女性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是把她们当作一个满足自己欲望的玩偶。
这种号令的姿态难说不是一种对于性别优势的自信,再加上他们有掌握女孩心理的把柄,又有何理由不趾高气昂?
然而极其讽刺的一点是,网络世界中这些兽态的个体到了现实世界,便会化身为normal,甚而是gentleman,客气礼貌、待人和善,继续扮演他们的体面社会人角色。
(在黑色的无边际的世界,那些伪善的人会卸去虚伪的面具,以一种无纪律行为践行他们肆意妄为的爽感,去咆哮、去羞辱、去狰狞,变成一个个面目全非的野兽。网络空间,犹如一间偌大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面有个幽怖声音在说,尽情作恶吧,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们。)
被掌控的女孩,好像除了自我痛苦,别无他法。
她们蜷缩在一角,等待着被发现,可当她们被发现时,剩下的也只是颤抖。面对屏幕对面的威逼利诱,只得选择服从,因为对方不仅在气势上持威猛姿态,更是在道德层面,将自己的羞耻心理抓牢。
在东方社会,性话题一直是个敏感点,好像它会吃人,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就算是谈论,也是以戏谑或嘲讽的口气来表达。
心照不宣的,它是不耻的代名词。
而且,在主流价值观“滋养”下的她们,又何尝不会觉得她们所受到的性剥削/伤害是羞耻的呢?后者是更可怕的,因为从根本上,她们就缺少为自己谋求正义的意识。
思想钢印是有效的,也是恐怖的,它会从思想上把人异化为道德的傀儡,失去反抗能力,也失去思考自己是谁的可能。
但是,是谁在定义道德?
影片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画面便是:一个女孩跌入海底,她在孤独地沉落,没有呼叫无法被发现,一人承受无尽的痛苦......往后,她是否活下来也不可知,这种无声的跌落,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每一个被网络无形黑掌控制的女孩,都如同陷入深渊,带着一份世俗中不可言说的耻辱,继续生活,不论她是真的快乐还是痛苦。
当下层出不穷被曝出的性侵事件以及浩浩荡荡的MeToo运动,可以说是女性在用揭伤疤的方式为自己谋取正义,她们即便知道在当前环境下说出痛苦会有被恶言伤害的风险,但她们依然选择这样做了。
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女性群体的保护。可能她们的曝光与呼喊不一定有被重视的可能,但仅是这种肯为自己说话的行为,就能让自己有进一步被看见的机会。
保持愤怒不是一种咆哮的行为,它仅是就想要看见自己、保护自己而言,一种对于回归正常理智的渴望。
可以看见,纪录片选题及内容对性剥削持批判态度,巧妙的是它落到结尾,导演对于其中调查案件的男性记者也进行了一番对比嘲讽。
在纪录片中,是一位男性记者接管了这起性剥削案件,但在事件的最初,他认为这种性剥削案件是无可厚非的(见过了太多,处理了太多,就不重要了吗?),对于新闻/群众来说,这类案件早已司空见惯,失去了报道的价值(价值与否的判断是以话题流量为基准吗?那女孩个体的痛苦又如何彰显?),而且到了影片最后,他仍旧认为整个事件处理起来使他筋疲力尽,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费心的事情。
纪录片是有观点的,导演所选择的素材足可以表明他的态度。
对于片中男记者这种无同理心且以利益为先的观点,他毫不留情地给予鲜明的批判,其中男记者与女同事截然相反的态度便可表明。
女孩不一定是天使,但伤害女性们的男性却终难逃恶魔的称号,而且,纵容默许这种男性权利的社会意识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