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影很怪,有一种冷冷的幽默,冷冷的温度,冷冷的灵气,冷冷的秀气。很妙很怪的电影,这是褒义词 ,表达的是电影里微妙的复杂的东西,把鹤岗拍的如此之美就很有意思,虽然里面破破烂烂的地儿不少,冒的大烟囱,工地,一个包工头住狗b的破地儿,有点儿诙谐。有些人物的出场,也够搞笑和神经质,但还好,在可接受度之中。
冷冷的幽默这事儿,台词也好,人物意想不到的动作也好还是镜头语言的剪切音乐的滑稽欢快也好,都偷着一股子憋闷太久的骚气儿。像是苦中作乐的一丝自嘲,度又拿捏的介于失真和现实之间。这从观众的笑声里就听得出来。这个幽默带来的力量,还不是宁浩那种,也不是钢的琴张猛那种舞台剧质感,而是类似于姜文式的东西,透着股子坏,但这个坏和姜文的徒弟王一淳那种对社会和现实的讽刺还截然相反,这种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东西,是憋而消解,憋而解构,很有绘画和音乐的那股子劲,就像二手玫瑰梁龙唱的歌的感觉是一样的。没有攻击性的幽默,带着一丝感伤(就像郭月的那句前后都出现的词儿)克制的感伤不像贾樟柯,也不像另一个东北人拍的《冰下的鱼》那么沉重。《东北虎》从主题层面也和中年危机这类满大街憋屈的电影划清了界限,反映的东西很沉重,很现实,但其他作品太笨拙太痛,徐峥那种又滑稽,这个是恰到好处的憋着屁的无奈的乐呵。这是这个电影最好的东西之一,就是冷冷的温度,现实再冷也透着股子温暖。就像电影中那个风筝,送风筝那个傻瓜。按照惯常的剧作手法或现实逻辑,这人肯定来要钱有目的,主角这么想。但他恰恰是来送温暖的,这一笔峰回路转的东西使得整个电影都开始冒暖气,再冷的东北,再被囚禁的东北虎和被困住的中年男人都压不住电影全片散发的温度,这是这个电影最精华的地方也是最独特之处。
电影的另一个最精华的部分是郭月的出场,这一步太妙了,使得整个故事有了冷冷的秀气和冷冷的灵气。东北这地儿过于厚实过于凌厉,过于惨烈和沉重。《东北虎》这个故事的内核也太沉重太臃肿太笨。郭月这个漂亮,清丽,柔美的女孩的出现,犹如一抹亮色,使得这个笨重的地方多了一丝水灵灵的东西。郭月的热情,郭月在片中以第三者出场的身份,以及她在里面对爱情的纯真,及时行乐,不顾一切的东西,既让章宇这个蹒跚的男人有了一丝喘息,也让这个沉重的题材渗透了大海的灿烂,大海的开阔,渗透了水份,使得片子也沾染了海的气息,水的灵气。郭月的形象太符合这个人物了,她带来的截然不同的东西在影片中超过了所有人的贡献。虽然在剧情上并没有交代两个人的前史,电影故事本身有很多BUG,然而,有了郭月这个人物,此东北也就非彼东北 。不是王兵的,不是张猛张力的,也不是双雪涛和班宇的那些苍茫那些心酸。这个电影有了诗意一样可挖掘的东西,有了歌声,使得这片笨拙的大地苏醒了。郭月是这个片子的题眼所在,也是《东北虎》最精华的部分所在。她的表演发挥不多,但她之于《东北虎》,正如《路边野餐》,也正如杨明明的《女导演》。很有意思,这个电影在同类题材中堪称骨骼清奇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