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一个披着怀旧外衣,实则社会达尔文的寓言故事。北野武模样(无发生车祸老年版)的日式大BOSS,是“豪车上的魔术师”,为小男孩许诺一个强者的未来:拒绝同情,关我屁事。
这套逻辑的漏洞在于,即便是弱势,失败者,太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他们一样可以抬起重担,以废品和零工,提供家用,以及均等的关爱。一个人,可以选择,用行动、语言和陪伴的时间,当去一个好老爹,而这与穷爸爸、富爸爸的定义或判断是无关的(当下典型牛叉老子的代表人物就是马斯克,诸位可以去查查他大儿子的故事)。它们涉及两套,多重评价衡量体系,盖因人类是社会动物,处在一个复杂世界。老狐狸无法指斥老母是糟糕的母亲,正如他不敢贬损自己是糟糕的老子。强者喜欢用强者的墙纸,去粉刷一切,倾销成功学书籍。电影表面上是在对一个小男孩宣教,实则副驾位置的小男孩,是电影观众。只有成年人才会想要收拾同情心,因为他们早已在这个社会滚打得遍体鳞伤。
说到底,房价与股市,它们是结构性,社会变革的问题,如果要一个普通人、个体劳动者与老兵去承受归因,显然是不公允的。好在电影没有继续说教,而是通过小男孩一跃长大,成为盖房子的人,说出想表达的——世界上还有不少比买房子更重要、也更有意思的事,甚至于想象力、好奇心,打从人类直立行走开始,它们就一直伴随着人类。
电影的欠缺,应该是虽有现实主义的倾向,堆叠了许多包刀片、关瓦斯的细节,表现起来父子生活的拮据克俭,但家里和酒楼的主场景之外,它依然缺乏一整个时代的生活质感——从美术到灯光,都还是太像摄影棚里的东西,街上静谧,门可罗雀,完全没有泡沫时代的喧闹浮华——而这是电影的狂热背景,是《天桥上的魔术师》最容易听闻到的喧闹市声,即使捂住耳朵也听得到。
HKIFF48的映后,萧雅全有解释,为何女性角色集体消失,那是为了表现小孩视角的懵懂有限,但这样一个喊着房子长、房子短的涉世跳水少年,本身就不太能动用个人经验——电影里的抠细节,全部来自萧雅全的成长经验,而这一切,亦会让人惊觉,没有一个孩子会那样功利,哪怕是被教唆。从漂亮姐姐的开场收租,菜头一个人狂打几份工,时代感还原的怀旧色泽,在黑暗的车内驾驶座戏,统统褪为人情世故的社会寓言。
一出了不起的镜头转换,也有一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