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依旧迷惑,在影片中段,洪常秀剪进了一段女人重复上下楼梯的镜头,看起来和前后情节都无关,意图很难捉摸。
可能要注意的是,在这个镜头的前一场戏,作家(金敏喜饰)刚结束了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而在这个镜头后,作家和弟弟以及弟弟的女友走出餐馆,作家跟在二人身后。突然,她叫住弟弟,在大声吐露出内心的想法和不快之后扭头离开,踱步后回到了之前的咖啡馆开始继续创作。这时,弟弟向女友提议去找个地方喝酒,“不早了,太阳已经下山了。”于是他们就此消失在叙事中。
这是否在告诉我们,作家通过写自己笔下的人物在面对困境时(扭头,好像看见了什么,露出疑惑的表情)在楼梯上不停踱步,通过不断的运动来摆脱困境(脚步逐渐轻盈,露出微笑)代表作家突破了创作瓶颈,开始了新的创作阶段呢?在剧中,上楼梯的女人也是一位作家,我们可以在这里自然的把她当成是金敏喜在书中的化身,是她自我意识的投射。
于是,在整理好思路之后,之前作家创作的两组人物重新组合构成了新的情境,开始了新的交流。(到这里观众才知道他们原本就互相认识)一开始作家笔下的演员(安宰弘饰)也走出屋外,和创造出他的作家交流。“我看你在这呆了一整天,你每天都在这里写东西吗?”这本不该发生的对话难道不正告诉我们作家在观察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被世界,尤其是被她创造出的角色观察吗?
同样,在这美妙的最后一镜,镜头跟随着角色的视线,从演员(安宰弘饰)到编剧(郑镇荣饰)再到观众,连接了之前登场的大多数角色,(除了只以背影形式登场的男人以及和他交谈的女人)包括之前已经在叙事中隐去的情侣。在此之前,编剧曾经询问作家“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坐?”作家的回答是:“谢谢,我还是更喜欢这个位置(创作者的身份)。”而在作家重新回到咖啡馆后,她也自然加入了角色们的交谈。这时,两个世界才终于对彼此敞开了怀抱,以开放的姿态紧紧融合。
到这里我们才发现,自己也被镜头的运动,在连续的、不断裂的时间中被吸纳进了作家的创作,我们也通关“观看”这一动作的持续,完成了观察世界,与创作者交流的行动。正如草叶的生长,在现实中汲取养分并不断反哺给空气,作为时间的尺度存在,注视着每个路过并谦虚向它俯下身子的过客。
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