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刷,了解了台湾历史以后再看,才更明白电影里的很多细节。并不是很易懂的电影,许多穿插叙事需要仔细留意声画不同步和色调变化才能分辨清楚,很多表达极细微。
影片触及二二八事件,联系当时才1989年,这些事情刚刚解封,可见影片的时效性和敏感度。但对二二八的叙写,终归是含蓄间接的。更着重的还是1945-1949台湾社会整体的混乱及高压状态。影片结尾是宽美的信和林家饭桌,除了疯掉的三哥和老迈的父亲,男人们都消失在混乱动荡的烟尘之中了,但女人和小孩来来去去,仍于悲凉中显出一种希望,一种来自日常生活的亘古而坚实的力量。
每个人物都很精彩,无声或是镜头寥寥,但是电影把关系铺得很开,都值得联想值得写人物小传。片中梁朝伟的表演其实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好,个人觉得他的左翼主体气质演得还不够浓。很矛盾的地方在于,文清只是聋但并不哑,八岁失聪,理应喋喋不休牛头不对马嘴,而非一言不发。如果设定为更早就聋哑也是可以的(毕竟主要是梁说不好国语或闽南语),但那句被逼说出的“我是台湾人”就不成立了。或许文清的失语状态正显出时代的“天聋地哑”,或是连聋子都要反抗、被捕的荒诞。文清照相,也是一个很有趣的隐喻,想起《一一》里那个小男孩。
导演很精心的地方是对声音的运用,除了声画不同步,细腻的选曲(从《故乡》到《松花江上》到《幌马车之歌》,历史意味浓厚)和配乐,还有尤其如文清过处,各种声音反而格外醒目,无论是黄牛与泥土的触碰,还是凶狠如枪声的开关门声——我们观众全知一切,常常忽略,文清的世界是无声的。
相比文清,我倒觉得文雄的塑造更成功。江湖豪气、舔犊之情、矛盾挣扎皆有。还有宽美也很到位,辛树芬总能演出那种超越动荡历史的安稳、坚定、善良,可惜她的作品实在太少了。宽美和文清的感情表达非常含蓄,印象极深的是影片前段二人及友人吃饭的部分(影片有太多信息量极大极经济的镜头了),仅仅是餐桌的场景,却能发现二人刚才实际一起在厨房做饭,兄长友人高谈阔论,而对角线而坐的二人则处在“边缘”,眉目手势间有了另一处浪漫的小天地。印象还很深的一场戏是她和文清得知哥哥被捕后的表现。
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细节,比如影片中的方言。日语、上海话、粤语、闽南语、国语,不仔细分辨会忽略很多信息。例如小妾和妾弟实际母语是粤语(大概是东南亚华人),而闽南语的对话中时常夹杂日语词汇,例如多桑之类的,极具殖民色彩。
总感觉片中有好多名演员客串,足见当年台湾的文艺氛围多么好。只是找不到更清晰的片源,人物总模模糊糊的。
混乱年代与日常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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