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愿望是什么?”“变回小孩。”
之前自以为很明白的一句话,现在却没那么懂了。
在看完《龙城》的前二十集以后,我慌慌张张地写下了自己的感受:模糊。却也还是给了四星。这感觉就好像你吃下了一颗售价昂贵味道美味的糖,只因自己不习惯那种味道,却无法否认它的好。
记忆里,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也有过争吵,大人们那时候总喜欢开欢笑“囡囡,要是你爸爸妈妈离婚了,你会跟谁呢?”我气的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愣了好久才支吾一句“离家出走”。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上初中甚至更早以前我好像也曾像南音那样喜欢过一个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我们经常一放学就在天台上打球,我打得不好,总是被他笑,可是每次被笑完,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教我。从大人们的口中,我知道:小孩子是不可以早恋的,所以那时候特别希望早早长大。我相信过爱情,甚至到现在也一直相信,只是到了后来,有好多个瞬间感觉爱情不及想象中的好了。“你看得出来我上学那会儿喜欢过别人吗?”“有。叫谁来着,我想不起来了。要是你早一些问我就好了。”问了发小以后得到的是一个听起来有些怅然若失的答案。我现在忽然有些羡慕南音,羡慕东霓,她们可以在最好的时候毫无保留地去追求梦想和爱。
《龙城》这部小说并没有看过,可是通过镜头总感觉或许文字本身比呈现出来的画面更有味道。那个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自己的郑东霓,隐忍却极度渴望自由的郑西诀,率性鲁莽的郑南音。他们不像是被虚构出来的人物形象,倒像是现实生活里实实在在的有着那么一些人。用尽一生去治愈小时候。
你越过了重峦叠嶂,打破曾经自己所立下的一切又一切高贵不可及的誓言,最后才来到你幻想中的世界。可是现实往往是:你拼尽全力来到的地方,早已被刺眼的光晒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均的洞。我们会强迫自己喜欢那些洞,一遍又一遍。
东霓在酒馆唱着歌,朋友和她谈起了从前“那些走南闯北的日子是真不容易啊。”“可是那些日子却也是踏踏实实地快乐。”我不愿去解读东霓的人生,是该说羡慕她的敢爱敢恨好,还是厌恶她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好?是羡慕她在寻找自己时眼中有光好,还是同情她摆脱不了世俗的禁锢好?人总是很复杂的,总是试图想着“被爱”,却不愿接受“被施舍来的爱”。想着“自由”,却总是被“枷锁困囿在方寸之间”。看着自己被曾深爱过的人抛弃,有那么一瞬,我仿佛真真切切地理解了东霓,正如我似乎开始有那么一点理解从前的我自己。但是后来仔细想想,我似乎并没有完完全全地理解东霓,正如我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人总该向前走的,回头看没有任何意义。这句话似乎表达的也不对,因为人无法给自己下定义,不管是对从前、现在亦或者是未来。过去就好像是以前幻想中的“有着糖果屋”“奥特曼”“芭比娃娃”的好地方,长大不过是打破幻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母亲说今天在外面工作时遇见我初中同学的妈妈了,问我是否还记得某某某。我说记得,我们谈起了初中那会儿许许多多的事情,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他,却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脸了。我记得当时疯狂到写了很多的信,但中途搬了许多次家,我把它们都弄丢了,包括记忆中的他。
以前似乎写下过这样一句话,是一段自白。
“我们其实在一起过。”
“何时何地?”
“夜晚梦里。”
这部剧里面最不难理解的应该是西诀,被背叛时选择原谅,被抛弃时选择理解,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不敢让自己表露出一丝的欲望。他不是父母爱情的证明,而倒像是一个牺牲品。在父母被宣告死亡的时刻,他就注定与“小孩”无缘了。那样好的一个人,却卑微到“我不敢奢求去爱你”。
看吧,过早长大会被收回被爱的能力。他给自己判了刑,把从上帝那坑蒙拐骗来的自由又重新还给了上帝。
爱情很复杂的,尤其是当它和所有一切繁冗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有时候会想,当爱情被赋予这么多的意义时,爱情还是爱情吗?爱情为什么可以是除其本身的任何一样具体事物,唯独不能是它自己?
为何只因为曾被抛弃就得画地为牢,给自己加以“莫须有”的罪名?我们所难以寻求的究竟是爱本身附加的东西还是爱?
《龙城》里很舒服的一个场景是他们三个人小的时候坐上了一辆列车,行至终点处,东霓最后带着他俩走回了家。
现在外面下了雨,树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在下雨的天气里,人是容易中伤的,我忽然很想搭上一辆晚班列车,坐到最后一站,最后徒步返航。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记得家在哪里就可以了。因为不管被丢到了哪里,我还是会找回来。
我喝了一杯茶,一整个下午都听着窗外的雨,想着自己大概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或许是高三暑假出去打工后来疲惫到坐在长椅上休息却被警察叔叔问起“是否是离家出走”时,或许是本来喜欢着的他开启崭新人生,我们之间再毫无干系时,又或许是被大人们反复提醒“你应该长大了,要懂事”时。
而这些年,我好像一直都没长大。
我留在了原地,时间静止,我还是我。
但其实是一切如旧,只有那时的我落满了尘灰。厚厚的,脏乱的尘灰。
在看《龙城》的时候一直在想我为什么没那么喜欢却仍然感觉它很好的理由,或许在于它揭露了生活本来的样子,或许是在我的认知中“不幸”并不需要被冠以那么多附加的东西。热闹的人孤独地站在那里,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我们都是太普通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幸”或者是“不幸”。他们会把这个当成是“爱上层楼”,少年强说愁,人们所理解的不幸往往与被抛弃挂钩,与爱而不得挂钩,与原生家庭挂钩。
他们往往没有意识到长大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因为我们只能去改变明天,无法再去重拾曾经的自己。
——那个孤独骄傲,向往着自由和爱的我自己。
“长大的愿望是什么?”“变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