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5月电影《闪灵》上映。
三周之后,德州发生了一起斧头杀人案,30岁的白人女性贝蒂的尸体被邻居在杂物间发现。
身中41斧头,其中28处都直冲头部,凶杀现场极为惨烈,尸体血肉模糊的图就不贴了,总之纪录片里不断重复的一个词就是blood,blood,blood。
当时就连身经百战的警员都说,“连走进去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警方公布的凶器,是一把三英尺长的斧头,这让警方和民众起初都认为是《闪灵》的电影迷在模仿犯罪。
后来调查员反反复复搜查现场,在现场找到一枚带血的指纹,还在浴室下水道里发现了头发,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而贝蒂的丈夫也向警方透露了自己出轨的事实,进一步确定了凶手的作案动机。
杀死贝蒂的凶手,是她曾经信任的朋友,丈夫的出轨对象,教会唱诗班的姊妹,同样也是全职主妇的Candy Montgomery。
截止到这里,整个故事都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凶杀案,这可能也是电视剧前四集让人看得有点平平无奇的原因。
故事的转折或者说高潮,其实是这起案子在几个月后的审判阶段。
由于杀戮现场太过于惨烈,还纠缠着婚外情等劲爆话题,开庭轰动了全国,成群结队的记者和围观观众来到现场,法官一度要求将审判转移到更大的法院进行。
经过三个小时的审议,陪审团宣布谋杀指控不成立,Candy被无罪释放,原因是自卫。
“我吓坏了”,Candy在法庭上这样为自己辩护。
消息一出,愤怒的民众普遍不接受这个审判结果。
如果Candy是出于自卫,为什么她要砍朋友41下,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根据陪审团成员的解释,伤口的数量不是量刑的标准,“我们确定它根本不会影响判决——无论是一声枪响还是1000次重击。”
而最戏剧性的情节是,当时Candy的辩护律师Don Crowder专门请来了一位精神病学家和临床催眠师,通过催眠术得知了一些Candy童年创伤的细节,证实Candy患有一种疾病——“解离反应”。
我搜了一下,大概说这是ptsd中的一种,具体表现为精神有创伤的人一旦被触发痛苦记忆,就会出于自我保护意识,认知和行动解体。
简言之,“杀人的是那双握着斧头的手,和我Candy本人有什么关系。”
而在两个人扭打的过程中触发Candy压抑记忆的是,当时贝蒂对着她“嘘”了一下。
审判结束后,Candy立即表示希望“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恢复正常”。她全家搬去了乔治亚州(不过两人在四年后离婚了),Candy考取了心理健康顾问认证,淡出了媒体追踪的视野。
偶尔有新闻记者提出采访的请求,她一律明确拒绝“我用粗体字告诉你我!不!感!兴!趣!”
案件发生之后死者贝蒂的丈夫艾伦也很快再婚,并搬离小镇(不过后来也离婚了)。
曾经帮助Candy辩护的律师Don Crowder在1986年还参加了德州州长的竞选,获得了11%的选票不过最终落选,在1998年开枪自杀身亡。
如此结局,让人唏嘘。
顺口一提,直到现在当地人还口口相传一个关于数字13的巧合:
死去的贝蒂的房子是从拐角处算起的第13个房子,从死亡到尸体被发现用了大约13个小时,从死亡那天到Candy被捕用了13天。
平时好奇心重的朋友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受,那就是放眼众多被口口相传、被一再改编上荧幕的杀人案,论离奇、血腥、残忍程度,这一起可能都排不上号。
但就像不少评论家说的,即使你已经知道了案件所有的细节,还是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的。
我想,人们真正猎奇的点可能在于,它是女人干的。
“无法相信像Candy这样身材矮小的人有体力如此残忍地挥动那把斧头。”
“虽然警察对她的怀疑越来越大,但还是很难相信这个漂亮、活泼、完全正常的郊区家庭主妇会做出如此恶毒的攻击。”
这样的描述在我翻看各种新闻报道的页面反复被提及,尽管凶残的真相就在眼前,字里行间的潜台词还是一再强调:
女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杀人。
写到这儿,我不由想扯点与剧本身无关的“题外话”。近几年偶尔会看到互联网上关于妇女暴力、女人杀人的讨论。
从《半边天》里不堪忍受家暴举起菜刀的家庭妇女,到《致命女人》中让丈夫吃枪子的主妇,《杀死伊芙》里一边创造性杀人一边奇迹暖暖的小变态,前几天还看了一部《杀死福顺》,也酣畅淋漓地上演了一把女杀手的日常。
女性+暴力的组合不断被搬上银幕,冲刷着人们的眼球,处处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女人不再起码不愿意待在温室里被凝视了。
女人有阴暗面,也会愤怒;女人有武器,也会杀人。
而这部2023年的新剧《爱与死亡》又一次重新讲述这起谋杀案,我想在猎奇之外,也是嗅到了这样的风向。
主创也说了,“这部剧集不是肤浅的通过无限夸大细节去满足人们对谋杀的猎奇,它拒绝把真人塑造成变态或者怪人。”
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讲述,诚实地呈现事实,告诉世人:
即使是一个家庭主妇,一个虔诚的唱诗班成员,一个母亲,一个平凡的女人,也可能是谋杀案的制造者。
*当然我意思并不是说杀人就是对的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