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好東西》感覺被溫柔擁抱了,想起上周偶遇的一件事。
徒步回來在太陽宮站等車,前面站着一個渾身紫色的小女孩,茄紫的褲子,薰衣草紫的衛衣,楊千嬅紫的假發條和辮子綁在一起,戴着淺紫色圓框小眼鏡,就像快樂星球裡的多面體變成小黑魔仙,叫她阿紫吧。
阿紫手裡牽着媽媽,自顧自地轉圈,一會伸伸腿一會扭扭腰,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一條紫色的蘭州拉面。發現我在看她,她就戴上衛衣帽子,開始跟我比誰眼睛瞪得時間長,一動不動,直到我敗下陣來才滿意地轉過身去。
等車這四分鐘,除了跟我比賽這一會,她從來沒停止過問媽媽問題。
地鐵的門上為什麼貼兩個條兒啊?
玩具裡兩個電池為什麼反着放啊?
老師寫作文為什麼不用方形的格子啊?
等等等等。
通常來說,我都會聽到家長不耐煩地搪塞過去,或者幹脆裝作聽不見,畢竟這些問題像葡萄是一串接着一串的,永遠也回答不完。但看阿紫的狀态,不像是被無視過的小孩。果然,媽媽每個問題都會看着她的眼睛,嘗試給出一個答案,然後等她說自己的答案,情緒穩定程度令我瞠目結舌。
我正在偷聽,地鐵到了。我鑽進地鐵,在擁擠中趕快找個地方坐下。芍藥居站上來一個奶奶,我就把座位讓給她,鑽到空的地方去,正好站在阿紫和她媽媽對面。
阿紫看到我,驚訝地跳了起來,貼到媽媽耳邊說悄悄話,媽媽點點頭。
我問怎麼啦?媽媽告訴我“小孩說你會魔法,剛才不見了,突然又從車裡變出來了!我就跟小孩說是啊是啊,剛才等車的時候見過的!又出現了!”
此時阿紫指着我别在包上的登山杖認真地說說,“你看,魔法杖。”
我剛想說啊不啊不我其實是從對面座位鑽過來的,阿紫的興趣已經轉移到手裡的小自行車玩具了。她問媽媽,為什麼輪子轉的快了就看不到這些條了,媽媽說,你問魔法師。我說這是視覺暫留,一時想不到如何解釋,大概是你剛才眼睛看到的和現在看到的連在一起了。
阿紫似懂非懂。
媽媽說你以後多學一點就會像魔法師一樣什麼都知道。
阿紫回答,不是的,因為她是外國人,外國人發明的自行車。
我摸了摸頭上的幾撮藍毛,本來想反駁,又感覺一個發明自行車的外國魔法師人設也很不錯。
說到這裡就要換乘了,阿紫舉起雙手跟我拜拜,讓媽媽也說再見。
再見阿紫,我覺得你會長成一個很炫酷的小魔法師,或許你現在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