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看了很多解讀,從視聽語言到故事背景,從演員表現到導演意圖,從配樂到剪輯,實在有太多角度可以進入這部電影,我還是更願意單看奧本海默和瓊這條線,我認為諾蘭砍去了瓊原型的人生豐富性,而把她徹底變成了奧本海默的理解者與審判者。
雖然非常隐晦,但她影響了奧本海默的政治思想,奧本對她的感情就是對她所代表政黨的感情,我認為奧本一直把這種思想當作潛在的一種退路,一種救贖自己可能。然而正如他第一次與瓊對話用詞不夠“兇狠”,他永遠對瓊的立場若即若離,似懂非懂,每次見面都送花,似乎在說我永遠愛慕你,并且仰慕你的思想。而瓊每次扔掉他的花,這表面上是一種感情關系的互動方式,實際也可以是瓊在說:“奧本,你真的永遠是個不夠徹底的門外漢”。這也是瓊說“少數理解你的人”的意思,也是瓊離開後,奧本迅速崩潰的原因。同時瓊的離開也使他切斷了關于原子彈戰後隐患的思考,命運的輪子又往前滾了一圈。
另一方面,瓊與奧本的互動可以從一定程度上解釋為什麼奧本非要做原子彈不可。最明顯的是瓊讓奧本在高潮時念出那句詩,那句詩再一次出現是在“三位一體”試驗成功時。原子彈對于奧本個人來說像是一種才華的驅使,是天才的原罪。永遠改變世界,釋放一種新的能量,沒有科學家能抵抗這種誘惑,原子彈是必須要被滿足的巨大欲望,總之正如伊甸園那顆蘋果不被吃掉,人類就走不到這一天。時代與科學同時給了他機會,天才就是被上帝選中的英雄兼罪人,殉道的行為下暗湧着快感,瓊早早審判了奧本。
原子彈落下後,奧本嘗到了做毀滅者的痛苦,後來奧本反對造氫彈,因為軍備競賽讓他恐懼,道德折磨讓他崩潰,他要阻止事态發展,他同時要借此贖罪。但對于泰勒來說,他的蘋果還懸在樹上。
這是與電車難題同樣無解的英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