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分的女性反叛就這?

在開始之前還是先誇一下《藍眼武士》裡面的優點。畫面做的确實讓我耳目一新,美式西部片和日本劍戟片的融合倒也不算違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西部片啟蒙《荒野大镖客》與黑澤明導演《用心棒》之間的微妙聯系)。片中的幾段打戲設計和運鏡甚至有一股子暴力美學的味道。最後一集的畫幅變化可以說明創作者的藝術功底其實并不差。整體劇情的節奏與推進其實沒什麼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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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在麼在這之後的一大段,就是我認為的缺點了。

我們首先可以明确幾個定義,作品的評價有當然有純主觀化,也有相對客觀化。這裡會都聊到,但偏向相對客觀化影評,即偏向影視分析類的。

看這部作品的過程中我的主觀感受就是不适。

對各種各樣情愛場面的不适,對莫名其妙怼在臉上的淺顯的爹味台詞感到不适,對那不合創作邏輯的人物感到不适。但是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會産生這種感受,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理念是否出現問題。畢竟這部作品還是很多人口中的“女性成長”大作,來回思考,總感覺有一種不适感萦繞着。

下面我會嘗試用盡量客觀的分析角度闡釋我這種不适感的原因。

第一點,性愛鏡頭的運用。在觀看過程中我始終在想,其實很多經典電影,其中不乏一些女性主義理論的電影,都會毫不避諱的使用這些性愛鏡頭,而曾經的我也一度認為,這種不避諱身體直接談性的場景是理所當然的,是對道德羞恥枷鎖的某種擺脫。那是否在一部号稱“女性成長”的作品中這樣大膽展現性愛鏡頭就是合理的?

當然不。而且這樣的說法相當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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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相當的女性電影不忌諱談“性”。但我們仍需明确,與性挂鈎的一直有兩種,一是欲望,二是權力。如今我們的女性主義電影真正注重的其實是女性的内心解放,是對自身欲望的重視和解放。長久以來,相當大的男性群體始終都在意淫一種女性形象,那便是母親形象。勤儉、持家、得體、端莊、低欲望、主要是低性欲望,最好還是處女。而女性主義電影不避諱談性的原因之一我想就是女性完全應該重拾自身欲望,并重視它。但是這部作品裡的性主要體現在哪裡呢?妓院。不得不說,也真是可憐那幾個直男導演和編劇能想到這一手,估計他們也是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一拍腦門,想了一個所謂的女性解放的方法,“就讓她性解放吧!”就這樣,因為女性解放,所以需要身體解放,因此進行性解放。就在這樣一道冠冕堂皇的邏輯下,本片大量的妓院、性愛似乎都說得通了……真的是這樣嗎?

這時候,我們再說到另一個一直與性高度綁定的東西——權力。

讓我們回想一下,自打有權力誕生的那一天起,性似乎就與權力産生了關聯。大有權力的人,三房六院,那是合法娼妓;有點權力的人,流連,那便是我們所說的嫖娼;若是沒錢沒勢,那倒也能有個妻子,作為他的婚内娼妓。倘若在聊到現代,依然有像蘿莉島這樣的新聞。權與色的交易跟綁定從未消失,隻是被藏在了陰影裡。《藍眼武士》裡的性,從來就不是女性欲望的解放,而是男性

那麼現在我們再來解構一下,《藍眼武士》裡的性愛片段創作邏輯。因為男性有了性欲,因此去妓院性交,進行一系列對女性身體的剝削,然後留下一些财物。從始至終,女性都處于被剝削的客體,接受着大他者的侵犯。等等,這不就是我們最熟悉的男性凝視嗎?這其中,女性欲望的解放?不存在的。有的隻是男性的一廂情願罷了。就連明美與泰泫看似兩情相願的那一場性愛,用的都是基于男性欲望創造出來的體位。

到這裡,大概能懂為什麼會對這樣的性愛段落有不适感了。因為這依然是用了一套基于男性視角的,“侵犯”式的創作邏輯。

第二點,是對男女人物的塑造。先說男性角色,女主那不離不棄的徒弟,救人于水火的師傅,似乎讓女主暗生情愫的泰泫,還有在最後時刻趕來保護明美的那個老管家,那真是一個比一個高光。盡管在一部描述女性成長的作品裡,這些對女主成長起至關重要作用的角色完全可以用女性來代替,但莫名其妙全部成了男的,但也無所謂,畢竟我們不能“污名化男性”嘛。可以理解,那我就想知道那個伊藤家的長子先射殺明美的鳥,然後送過去一道菜,然後明美過去質問的時候來了一波可可愛愛的口吃辯解什麼這一切都是我媽媽逼的,其實我是母權制的受害者啊那段情節到底有什麼用?真的不是在故意轉移矛盾?

行,我退一步,就說之前提到的男角色吧,那些所謂幫助女主mizu成長的男人們,他們真的是在幫助女性成長嗎?其實不,仔細聽聽他們說的話吧,你會發現他們口中所謂“武士的榮耀”“搶占資源為了能赢”這一套說辭,其實不過還是男性話語體系下對他們自己無恥行為的開脫。為什麼要獲取資源(ps.本片裡隻要是指錢和武力)呢?為了能赢。為什麼要赢?為了掌握主體權。為什麼要掌控主體權?因為不這樣就會被無情的淩辱和剝削。可以看到這一段邏輯下來,我們可以推出一句話,叫做“你現在沒有資源,沒有能力反抗,因此你活該被淩辱。”這一段在片中也借明美父親之口提到過,他說“你現在能呼吸都是因為我。”這樣經典的強盜為自己開脫的言論,居然讓本片中讓拿到刀的明美自己又對着父親說了一遍!?從觀衆的角度來說這樣的情節确實很爽,但是在爽完之後我們不僅要思考,這樣一種唯資源至上的社會真的是我們要追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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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可能有人要說,這都是片子裡面的設定啊,時代所逼嘛。說實話,影視作品的要求從來就不是完全真實的反映現實的,畢竟你都接受女主一個打十個了。影視作品就算要反映現實,起碼要指出一條對現實世界可行的通路啊。

行,那我再退一步。聊回對女主mizu的塑造。女扮男,藍眼,光這個設定就有起碼兩個點可以講了,即性别矛盾和種族矛盾。然後呢?我們可以看到在片中她可以完全無所謂的把徒弟扔到妓院裡去,隻是為了讓他不再跟着自己。同時對種族歧視自己的泰泫一笑泯恩仇,甚至還有了點感情(說實話,女性成長路上最沒用的就是和男人的感情)。不是我說,既然你都完全會比這兩個話題了,那你在關鍵任務上給這兩個設定幹嘛呢?這時可能有人會辯解,說即使這樣那也沒什麼大錯吧。當然不是。為什麼要女扮男,因為隻有作為男性,你才能有習武,學習的機會。說到底,這樣的一個設定隻是為了合理的将女主放在男性的賽道上競争。可這樣的競争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這是典型的“花木蘭式困境”。全片從頭到尾,浮于表面的說女性怎麼怎麼困難的台詞倒是挺多,但沒一句去斥責這個想要上升就隻能讓女人變成男人的世界。

到頭來,女主全身上下剩下的,好像隻有弑父——用一種“父權”的方式。

那一開始還不如不加這個噱頭,單純拍成日本版的《殺死比爾》或者《親切的金子》算了。真是應了那句“弑了生理上的父,還有精神上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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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講了這麼多但其實還是沒有完全講完,劇情和人物裡面那點降智打擊的細節就不去提了。最後還是暢想一下我們需要怎樣的 女性作品,或者說,我們該如何塑造人物。

電影的話就是前幾年上映的《三塊廣告牌》或者像席安瑪或者特裡耶導演的作品,其細膩程度真不是這種空殼塑造能比的。

動畫劇集首推就是《雙城之戰》,人物的成長動機,前因後果,行為邏輯,可以說沒有一個角色是廢筆。女性的裸露鏡頭隻存在于對欲望的追尋,人物也要複仇,但是動機相當合理,甚至可以為了某事或某人放棄複仇(是的其實真正能體現人物弧光的方法不是讓那個人死磕某個目标,而是讓那個人在适當的時候選擇放棄——隻要動機合理)。

說到底,真的希望所謂的女性成長不要隻是成為一個時尚單品或是作品噱頭,真正關注人物内心的走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