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覺得《宇宙開拓史》是氣質不太尋常的一版劇場,重看發現或許是由于對藍胖機械降神功能的弱化,哆啦長片的看點往往不在于如何用道具解決問題,而是當道具失效時,問題又該如何解決,《宇宙開拓史》尤為如此,不論是床榻下的超時空,柯亞星的融合怪,戰勝敵人的方法,這些設定并不來自四次元口袋,另有一個上帝在創造世界。在第二本大長篇,藤本弘便拒絕主題公園俗套(比如拍一拍腦袋就能跳出的海洋、森林、雪原、沙漠等地圖,救命這四件套好像海賊的薇薇篇),重構了時間和重力的異世界,藍月與紅月同時出現的紫色夜空,春天前的風暴與大洪水送來東方的沃土,一套較完整的星球生态使本片顯露一定的硬科幻氣質。
這個創世的上帝是誰?我們發現這回前往超時空的通道不是時光機、不是任意門也不是口袋掏出的飛船,而是大雄的床榻,這便界定了異世界旅程起于一場夢的位移,最為有力的證明是序幕情節曾在影片中被明确指出,即大雄的夢。柯亞星珍獸如氣球熊貓、蝸鳄魚、蛋殼小鳥、蛞蝓馬……創造法一言以蔽之,便是紅加藍調出紫色的小學生思維,混合拼貼同樣是夢的原理。這是一部冒險段落非常短暫的藍胖劇場,上一趟旅程才橫跨太平洋,下一趟旅程将前往非洲探索大魔境,而《宇宙開拓史》中五人冒險小隊的三名同伴竟長期在異世界缺席。由于兩個星球的時間差,大雄與藍胖以大量日常碎片取代了驚心動魄的少年奇幻漂流,此外,大雄小隊因星球間的重力差成為外星系的超人,這便擁有了與反派抗衡的能力,這超能力不來自藍胖的口袋,而是夢境的“機制”。一方面,時間和重力的伸縮性是夢的特質;另一方面,如果有心辨别那兩段四格蒙太奇分屏中,誰才是真正的人類,發現這一點便能察覺這日常瑣事的走馬燈其實是圍繞大雄中心的奇觀,所以與其說同伴因生命威脅逃離冒險重回校園,不如說現實的玩伴無法在大雄的幻想中滞留,影片不講述一場與好友結伴的大冒險,而在還原一場日思夜想的夢。在繁榮星球出生的一家人離開故鄉去遙遠的土地書寫開拓史,或者說創世史,藤本弘、野比大雄、羅普魯這三位創世神所滿足的是一種所有人都不曾擁有的童年幻覺:在夢中尋找一個幸福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