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缺少随波逐浪的男男女女,他們以醉生夢死回應世界的空洞,而奧德莉為什麼如此迷人呢?或許因為她的虛無不來自某種傷痕,也不因虛無而縱欲,這是無頭蠅和蜻蜓的分别。

作者為奧德莉設計了一套以重複為母題的音效系統,輔助營造影片整體的虛無感,首先是為餐桌上喋喋喋喋不不休休的父母問話,以及約書亞講解汽車某個零件功能時台詞的所做的回聲效果,内容無關緊要,被強調的是說話人和奧德莉的關系:隻要我喜歡/不喜歡你,你說什麼那都不重要。與之相似的是紅衣女人和約書亞在咖啡館将一段談話四次重複的場景,這構成了實在的“回聲”,成為一種無效溝通的表現方法,重複的直接效果便是意義以及嚴肅性的消解。

重複造成的價值空洞與奧德莉的虛無世界觀存在某種暗合,認為曆史不過是重複與輪回,在現世(曆史進程的當下)的虛無中便極易産生對終結虛無終結曆史的期待,這期待也就是奧德莉所挂念的世界末日。這也是為什麼影片中不時回響起的對四個音的簡單重複(有點像中學上課鈴)成為了奧德莉的主旋律,旋律與奧德莉的氣質因重複的共性取得一種悅耳的平衡。

影片多次提及人與人之間沒有信任,隻有約定與交易,既然強調了契約,我們便可以關注毀約何時發生,愛情是動搖奧德莉與父親間的交易的原因,比如影片中段多次對協定的讨價還價以及結尾處單方面毀約,愛情與約定在影片中的勝敗是顯而易見的。

有趣的是,借助奧德莉在片中所反對的,我們便能發現影片所探讨的約定不單單指涉與父親的交易而已,片中多次提及資本、信貸、美鈔等财富形式,結尾處奧德莉将所剩12000美金盡數甩給父親,這是一次最為明确的對财富的表态,也就是對因社會約定俗稱才獲得價值的貨币的不屑一顧,此外,奧德莉在談及莫裡哀戲劇時提及的道德觀念以及其模特生涯上對傳統倫理的漠視,包括某處“不知過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的字幕卡,也在表明其實道德、時間不過都是社會約定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