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奄奄一息的時候反複念叨着:“爸爸,我怕痛。”

在那之前,他是個殺人魔,每當他同妻子殺了人,他們便會把屍體運到林中小屋,小屋裡裡外外裝飾着耶稣受難像、聖母像、十字架以及蠟燭。

他們點上蠟燭分屍,把屍體切成剛好可以一口吞下的大小。清洗完畢後他們會喝一杯咖啡,片刻後到後院焚燒骨頭,把骨灰揚掉,把切好的屍體抛進河裡喂魚。一氣呵成。

當他回到現實世界,回到他如水族館般的魚店裡,他又成為一個信心十足、有錢有勢有熱忱的中年人。

主人公社本通過意外與他結識。社本,一個從父權的很多角度來說都是個失敗者的男人——氣質文弱、膽子很小、性求不滿、魚的生意也談不上成功。

似乎是在社本身上看到了童年時期、在暴虐的父親的陰霾之下瑟縮的自己。村田決定要社本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他擅長控制人:首先,營造良好的初見氛圍,與對方談心,以溫和的姿态、試探性地戳中對方的痛點和弱點;接着突然地采取暴力手段,強迫對方乖乖就範——是先給糖後巴掌的控制模式。

他用這種方式控制了社本的妻子妙子,“半強奸”了妙子。這裡的“半強奸”指的是,他前半段通過暴力手段強迫妙子,而妙子後來竟然也以臣服的姿态乖乖就範,甚至還表現出自願、享受的狀态。

他也控制了社本——他同妻子分屍時,由社本給他們煮咖啡,他教社本如何焚骨,他教社本把屍塊扔進河裡喂魚。

河邊那場抛屍的戲是全片的高潮,那是一場父權統治下的權力交接儀式,村田親手将社本培養成新的“村田”。而新的“村田”在這場戲中,在村田關于性、關于權力的挑釁之下,将村田本人以極為殘忍的方式殺死。

村田的妻子愛子是個十分極端的、觸目驚心的女性角色——愛慕強權的女性——她在新“村田”的指揮下乖乖為自己的丈夫分屍,跪在自己丈夫的一片血泊之中親吻新的“村田”,為他加冕——她不過是權力掌控者手中的一個玩具,一個隻要撥弄陰蒂就能給出恰當反應的玩具。

這部片子裡,幾乎所有的角色,都死在了父權統治的結構之下:前掌權者被新掌權者殺死、極度慕權的女性被掌權者殺死、乖乖就範的女性也殺死、新掌權者也痛苦不堪最後自殺。唯有社本那具有反抗意識、追求獨立和自由的女兒最終幸存。

反抗吧,這該死的父權統治。它比男權更為極端,它壓迫一切乃至它自己。而這正是我們真實生活着的世界啊,一個連“爸爸,我怕痛”都說不出口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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