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鮮血與死亡、仇恨以及種族歧視失去了它們與意識形态綁定的能指,我看見了印度乃至于整個人類社會結構性的創傷和沖突。人上人對我們的奴役,随意欺淩,資本運作财富牽着人們的欲望成為了實打實的控制人的權利,這個時代,窮人根本沒有自己的人身自由。這些年來我們這迎合資本的增殖擴張,營造出秩序嚴明的世界工廠,文明的社會環境,良好的治安完全是出于生産工作的需要,是為了營造優良的營商環境,可以被資本青睐,選擇這裡作為擴張的工具,資本主義時代,文明和道德和一個民族的特性無關。
全球經貿一體化的浪潮,資本不斷的在不同的地區重複它的增殖叙事,近代曆史全是資本擴張史,從電影裡看見的印度社會不過是我們二十年前的縮影。我們對印度自以為優越的姿态,鄙視的眼光是被資本主義意識形态洗出來的愚蠢,這樣的劃分異類大赢特赢是否是無能的體現?我們與印度的差異,不過是同一剝削邏輯在不同時間空間坐标上的同一個投影,天底哪裡都是同樣的人在遭逢時代。
犯罪活動頻發,主要是因為經濟落後,資本不帶他們玩,市場提供不了工作崗位,連被剝削的資格都沒有的邊緣化第三世界。沒有生産力的發展,物質貧瘠,而滿是玻璃幕牆的寫字樓就在人們每天都看得見的地方如雲霄仙閣聳立人間,地上的百姓面對自己艱難的謀生感覺疑惑而焦灼實屬正常,人性于是就如片中展現,暴力和奴性是結構性的壓迫造成的創傷,根本不存在道德批評的空間。同樣男女權利問題在這樣謀生都如此艱難的社會環境,也沒有話語空間,男權社會是社會進程的一個必然階段,隻有通過漫長的泥濘的跋涉發展到一定階段才有餘力談論男女平等。

片中展現出來的印度式歌唱是旺盛愛欲的體現,無論什麼時代,每個人都有瘋狂的愛的欲望,歌舞就是印度人的展現方式,在影片這裡,這種社會環境下,愛欲表現為對家人的重視,和對其他陌生女子的強奸。種姓制度之下奴性深厚的男人,隻有揮刀向更弱者欺壓女性,才能補足自己日常面對人上人缺失的尊嚴。

片中人物,肥頭大耳,墜積脂肪的胸腹手臂,觀衆對此的厭惡彰顯的是層級嚴明的主流小資審美,資本主義精英邏輯。而片中大量使用這樣身材“肥胖醜陋”的演員,就像是對資本主義時代審美霸權的控訴和留檔,是為洗刷一個時代的人被審美霸權壓迫而自認羞恥的冤屈。影片中幾個暴力角色幾乎都有高大的身材噸位,正是蠻荒叢林弱肉強食的隐喻,在此提醒一下自以為十指不沾陽春水,依靠制度限制和外貌或者高素質剝削底層人的人上人也該明白,在教育水平導緻的差異之下,底層人說不過你們之後,“暴力是最後的語言”。
在這樣的生産力不發達的社會環境下,人們要生活,隻有通過叢林法則掠奪,于是偷盜搶劫,殺人,人們為了生存不得不讓渡自己文明守序的自由。這是我們國家2000年前後同樣發生過的事。

其中有個情節在學校數學老師要求體育老師讓出他的課時授課,和我們這邊難道不是一樣嗎?是要卷教育學曆才可以被資本雇傭,才可以獲得生存下去的資格,這就是迎合資本,就是讓渡權利。所以說曆史就是不斷的重複,資本無國界。
為了生存下去的資格,主角從理發店,老老實實勞動,每天忍受着各式各樣人士的欺壓,忍受對尊嚴的踐踏。又或者像另一個主角,拿起砍刀,劫掠他者,赢得力量和權利,這本身就是一種夾縫裡求生,是為天下所不容的陰溝老鼠,恰似片中出現的毒蛇,他不是主流權利所代表的猛虎。
暴力本身就是目前這個社會處境裡的唯一選擇,與同族血與死亡的沖突,就是人本身面對整個生存的抗争,是對存在的闡釋。整個的劇情故事人物的發展,愛恨情仇,都可以濃縮為激情的生命對抗虛無的行動。
片尾邏輯閉合,父親殘暴施虐的對象陰差陽錯成了自己女兒,而他正是因為對女兒的愛而殘害他人。我們要看清,人的本質是相同的,眼前的他者都是另一個時空坐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