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屆平遙國際電影展,我們看到了一部特别的影片:全片在新疆拍攝,片中出現大量的民族音樂。新疆、村莊、電影、大地,幾個标簽都共同指向一個人—王麗娜。
《村莊·音樂》劇照
2018年,王麗娜導演将《第一次的離别》帶上銀幕,先後在第六十九屆柏林國際電影節、第三十一屆東京電影節、第二十二屆上海國際電影節、第四十三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等國際電影節展斬獲諸多提名與獎項。《第一次的離别》取景新疆,将視點瞄準新疆的家庭倫理,從生活中發掘本真。
此次入圍平遙國際電影展藏龍單元的《村莊·音樂》,導演同樣回到故鄉新疆進行拍攝。這一次,她将導演的敏銳目光投向這片土地上不息流動着的民族音樂與代代相傳的音樂人們。當西北的歌謠傳進平遙電影宮,或許新疆方言有些難懂,但随着律動、節奏響起,每位觀衆都為之動容。
看完這部電影,我窺見了全片黑白影調下潛藏的民族性,看到了無數如同王麗娜導演一樣的遊子在遠行且在不斷歸來。我們用訪談的形式,重塑着我們對于王麗娜導演和這部作品的認知與想象。
采訪/整理/文字:王晨宇
視頻錄制:謝文錠
編輯:玉米
責編:劉小黛
策劃:抛開書本編輯部
《村莊·音樂》劇照
Q
那您如何看待這部電影裡村莊與音樂的一個連接呢?
王麗娜:它們就像土地和樹,土地給樹提供養分,彼此滋養、相互塑造。
《村莊·音樂》劇照
Q
這部電影中在黑白影調的基礎上有一些過渡,或者說單色的轉換,可以請導演聊一聊本片影調的創作理念嗎?
王麗娜:首先就是“音樂在我心”。民間音樂是黑白的,有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它剝去了所有的東西,但是它又能穿透你的心靈。當你瞬間置身于歌聲時,靈魂都會被抽走。他們都是像火一樣的人,一句句躺在地上的歌詞,被他們唱着唱着,就掀翻了屋頂,那個感覺是很奇妙的。
那用什麼來表現這些音樂?我覺得隻有黑白影像,那種肅穆感就像雕塑一樣,回歸生命本體、回歸音樂本體的東西才能呈現。除了音樂,這個影片的對白等等,都是充滿了哲性的,在這個哲性裡也讓我感受到生命本身它是充滿了神秘性,怎麼樣把這種神秘性和不可言說的東西描述出來?就是在夢境裡。所以我應用了黑白和紅外攝影,有種非常聖潔、宛若天堂的感覺。
《村莊·音樂》劇照
Q
電影創作的影子是關于一個在音樂中誕生的生命,鮮活的生命也賦予了我們村莊音樂這麼鮮活蓬勃的、向上的生命力,這與第8屆平遙國際電影展“這把泥土”有着很好的關聯。作為影迷,我們能看到這部電影對空間和時間的處理都非常有新意,有一種抽象化時間的處理的感覺,您可以談一談影片中的時間處理嗎?
王麗娜:當時制作完後的内部觀影中,有一位影評人同時也是音樂評論者,他說覺得這部影片放在亞當夏娃時期都很合理,他說的特别對。在開始創作的時候,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因為這些音樂千百年來都在那兒流傳與吟唱,人們靠着這些音樂度過生活,也用這些音樂滋養生命本身,所以在創作村莊音樂的時候,我覺得時間空間概念不是那麼強,它還是回歸了一種精神啟示的東西、比較純粹的境界。
《村莊·音樂》劇照
Q
在拍攝過程中是如何對演員的表演進行把控?因為我們能看到這部電影裡面很多的演員的感情的流露非常的自然與真切。
王麗娜:譬如說那個小男孩兒,他從穿着尿不濕到最後拿起都塔爾演奏,我們把一切交給時間。我開始有讓他學那個樂器的打算,能讓他演奏的時候顯得特别專業。但後來在拍的過程中,我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采訪了太多民間藝人,問他們是怎麼成為這樣的一個歌者,他們回答:靠着良知,靠着那些流動的麥西來甫(宴會)。
于是我想把這個小孩兒放進這樣的宴會,看他會長成什麼樣,最後他自然而然的拿起了手鼓,彈起了都塔爾,到最後他能唱出歌。這是一次美妙的生命體驗,我們也見證了那個小男孩的成長。還有像若一翰、熱西丁這些角色,因為是有真實的原型人物,所以我們會給他們講那些真實人物的生命曆程,他們來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