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蝙蝠俠”,是因為從小看關于他的美番,其中構造了一個迷人又肮髒腐敗的哥譚,從精英到底層,這個美漫故事居然搭建了一個如此寫實的社會模型,并在這個城市空間内,蝙蝠俠開始了偵探式的行俠仗義。
提取兩個關鍵字,一個是“城市空間”,一個是“偵探”。這也是導演馬格裡夫斯在電影上映之前,一直提到的他的創作思路,一是還原漫畫中的哥譚城,二是讓蝙蝠俠回歸偵探的本職。
昨晚看了《蝙蝠俠》首映,内心異常激動,在二刷之後,寫此影評。
首先是“城市空間”,在上個世紀的“蝙蝠俠”電影中,因為技術和電影美學的落後,其中對哥譚的刻畫是簡直是怎麼誇張怎麼來。後來諾蘭的“黑暗騎士”三部曲,太注重故事上的命題感和戲劇性,這樣一來,也就忽略了電影是視聽的藝術的存在,缺乏用影像去刻畫城市空間的意識,換句話說諾蘭的哥譚是沒有質感的,看完這三部曲,你可能會被人物的設定吸引,會被劇情的節奏感吸引,但不會被影像打動。
而《新蝙蝠俠》從電影的本質出發,那就是視聽,就是用影像還原物質現實。畫面内,導演用聲.電.光.影去勾勒哥譚的城市圖景,有些賽博朋克的感覺;鏡頭上,城市的遠景用了搖鏡,配合着賽博感,實在是太有詩意了;而人物在街景中運動時,多用推和移,去展現空間的縱深感,而且運鏡極其平穩緩慢,讓觀衆沉浸在其中,相信哥譚真的存在,所以說它必須得是接近三個小時的長度,這樣一部商業片居然和從現在看來是藝術片的《牯嶺街》《美國往事》不謀而合,靠時間去堆砌空間上的史詩感。
你可能會說,這樣是不是就使得叙事節奏緩慢,降低了娛樂性?我想說完全沒有,這就要提到本片讓蝙蝠俠重回偵探身份了,影片從一個謀殺案為開頭,至始至終都保持着懸疑感。前一個小時為了塑造哥譚的城市空間,而犧牲了一些叙事節奏,但依然會讓觀衆保持“在這條窮街陋巷當中犯罪随時都可能發生”的懸念和緊張。更别說後面接近兩個小時,伴随着各種暴力的大小場面發生。不過如果你特别注重叙事啊,劇情啊,這部電影可能會讓你失望,因為它的起承轉合跟《七宗罪》一緻,但因為《七宗罪》裡主人公被反派牽着鼻子走的故事模闆已經深入人心,所以《新蝙蝠俠》後面的每一場反轉你或許都能猜到。但我喜歡這片的原因不是它故事有多高明,而是他的導演手法,除了剛剛提到馬導用電影手法再現哥譚,用黑色電影重構了蝙蝠俠的故事之外,他還像薩弗迪兄弟一樣,靠視與聽,光和色去渲染人物焦躁的情緒。這是cinema,而不是drama。
這份焦躁的情緒是屬于蝙蝠俠的,在《新蝙蝠俠》當中,布魯斯韋恩還非常年輕,除了焦躁,就是魯莽和憤怒。他在這部影片中出現了巨大的身份認知障礙,而關于“身份認知”在近幾年歐美電影之中,是個相當流行的話題,換到“愛情”“性别”上,就是LGBT題材;換到“國别”上,就是身份政治,而在這部電影中,布魯斯面對的身份認知是需要在失去雙親的那個自己和現在的蝙蝠俠身份中找到平衡。結合片中有一段亞裔的被霸淩的戲份,以及貓女所帶出的“女性叙事”和“移民叙事”,乃至這部的戈登和哥譚市長都換成了黑人演員,你可以說它“政治正确”,但這恰恰是對《小醜》極右價值觀的一次矯枉過正。《新蝙》的謎語人就是《小醜》中的小醜,因為哥譚的社會資源被精英所壟斷,導緻他們不得不采取暴力的手段,砸爛舊世界,我相信馬導在構思這個劇本的時候,美國國會山事件還沒發生,但是謎語人煽動民粹簡直就是川普本川。不過創作者做得相當聰明的一點是,他承認哥譚系統性的腐敗存在,甚至有鏡頭給到那些底層糟糕的生存狀态,可以看出導演也是充滿關懷的,從而不否認沉默的大多數被逼急之後,對體制複仇的正當性。在影片中,蝙蝠俠和謎語人的關系是一體兩面,他們都是孤兒,都靠記日記來治療心理疾病,同時也都是複仇者,隻不過謎語人以及他的擁趸複仇的方式是崇尚暴力,而導演想否定的就是暴力本身,正是“後川普時代”的一次反思。阿福對布魯斯的親情和貓女對他的愛情讓人感動,在如此灰暗的基調下,愛成了影片中最充滿光明的一筆,當謎語人的支持者重複那句“我即複仇”的台詞時,蝙蝠俠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作為“複仇”的化身,對哥譚所産生的負面作用,複仇不能解決問題,正義才是謎底,從這開始,布魯斯找回了身份認同,完成了從“複仇者”蛻變成真正的蝙蝠俠的人物弧光。最後點燃代表希望的信号彈,帶着衆人從黑暗中走出,那是哥譚光明的來臨。
28号韓國首映,看完首映之後,第二天就去二刷了。因為IMAX版沒有特殊畫幅,上下有黑條,所以首映看的是杜比版,二刷是普通2D版。首推杜比版,這部電影很注重視聽,類似于《銀翼殺手2049》一樣,導演用視聽創造了一個迷人的哥譚城市圖景,所以杜比版非常有沉浸感。其次,這部電影裡面有好幾個鏡頭完全是恐怖片級别的,在杜比的加持下,可以獲得更好的驚悚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