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原著不同的是,帕丁森飾演的米奇17号和18号被刻意賦予“懦弱”與“反抗”的二元對立性格,看似強化戲劇沖突,實則暴露了角色塑造的邏輯斷裂,且使得衆多角色都有種令人難以共情的“鈍性”。
這種“鈍性”明顯的體現在米奇17上,原著裡對應的7号在一次次死亡後逐漸對自身産生忒修斯之船的疑問,還以反物質炸彈和與爬行者的交流經曆在馬歇爾面前換來了消耗體缺失的人格。而影片僅将其作為叙事噱頭,以米奇巴恩斯童年時按下按鈕害死母親為由,将刻意的“溫順”與麻痹烙在17身上,米奇17對馬歇爾從始至終都無比順從,片裡弱智一般的紅帽子馬歇爾更是刻闆到令人無語。
而電影改編後似乎更有人性的18,其實同樣隻是工具。原著中與7号差異本不顯著的原型角色8号,在片中則有種悲憫性的憤怒對照反差,且以“英雄式犧牲”收場,這種反差雖迎合觀衆對成長弧的期待,卻割裂了人物内在的一緻性(事實上,在奉俊昊極端分化他們性格的那一刻就已經喪失)。
更矛盾的是,影片試圖通過米奇的“人性”對比制度的冰冷,但其“人情味”也僅體現在這對真正死亡的恐懼,而非更深層的自我認知或倫理掙紮,好像作為對照組,米奇17/米奇18,都必須如此。在奉俊昊手裡,所有角色都是工具。就像米奇的複制與重生被簡化為如宣發所言“職場續命”的循環,奉俊昊給了好萊塢一個巨大的擁抱,但又放不下原有的那些譏諷,這種矛盾下的影像毫無特色,完全是一份無味預制菜。
關于反派馬歇爾夫婦對“恐怖蟲”的剝削,我本以為要隐喻人類與自然的矛盾,但這一設定最終淪為視覺刺激,未與主線形成有效互文。原著裡與爬行者那些有關個體生命與集體思維的沖突,成了片裡的虛張聲勢與以眼還眼的同态複仇;尼福爾海姆那些微妙的物理上的複雜現象,成了狗屁沒有的暴風雪山莊;為了讓“消耗體”米奇巴恩斯更卑賤,原著裡會因8号屍體無法帶回損失幾十斤原料而憤怒的馬歇爾成了個腦殘政客。我真的滿腦子不解,奉俊昊必須要把他那套階級對比法和貧瘠想象力生硬地套在所有環境下嗎?無趣的諷刺、無趣的多重身、無趣的對比、無趣的外星球和外星生物,構成奉俊昊最無趣的電影。
奉俊昊越是裝作用力撕開資本主義展示出來的“傷口”,越暴露出作為韓國作者被好萊塢叙事語法同化的潰爛。現在的他自己何嘗不是“消耗體”,靠電影節與獎項打印的,名為“作者性”的文化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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