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色,戒》海報
都說李安的電影值得反複觀看,這是實話。每次看他的電影總有一些新的體會,或是發現一些以前沒有發現的細節。
12年過去了,《色,戒》應該還是會不斷被影迷翻出來重溫。許多解謎式的、關于影片表層故事下隐藏的底層故事的分析也令許多人拍案叫絕。這裡就不與日月争輝了。
這次重溫,留意得比較多的是表演的部分。梁朝偉自不用說,湯唯正是因為這部片子,演技得到了觀衆的認可,為《色,戒》中的表演賦予層次,也充滿細節。

金風玉露一相逢
“演戲要背台詞”是公衆所知的演員必修課,這裡強調的是記憶力。但在表演當中卻很忌諱出現“背台詞”的情況,因為演員必須将台詞演繹成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話,而不是語文背誦測試。
如果沒聽錯的話,片中易先生的國語台詞,應該是梁朝偉自己配的,雖然仍帶有一些口音,但他通過語調,以及與情緒結合的聲線,将不擅長的國語台詞化為自己的原生态産出。
相比之下,邝裕民(王力宏 飾)在香港第一次接觸王佳芝(湯唯 飾)時,說的“要敲鑼打鼓把他們叫醒”那一段台詞,則有些背台詞的感覺。

發狠的梁朝偉連自己都怕
(注:這裡說的僅是王力宏在《色,戒》裡的表現,他在其他影視作品中的發揮,以及在音樂領域、偶像領域的成就均不在此範疇内。)
有一說一,邝裕民在拿刀刺曹德禧時,第一下因為握刀不穩而劃傷了自己的手,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既表現了邝裕民的緊張,也以小見大地彰顯出這群大學生整個暗殺活動的幼稚。
無論是不是演員自己的創意,都是一處應該加雞腿的細節設計。
台詞隻是表演的基本功之一,要在表演中創造出多層次的情緒,比說好台詞要難很多。

愛慕中透着惋惜
如果嫌“梁朝偉用眼神來演戲”這種說法過于“玄學”的話,片中湯唯倒是有一個片段的表演,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層次來。
那就是王佳芝收到易太太來電,說要搬回上海時的反應。由于自己已經付出初夜的代價,為的就是刺殺易先生,但易先生一家卻匆忙搬走,自己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王佳芝剛聽到消息時,先是震驚的表情,因為是電話,所以不必顧及表情會否暴露身份(當然,他們早就暴露了)。然後強迫自己裝出高興的語氣恭喜對方,估計那邊說了易先生高升的事。

絕望的電話
接着在高興之餘又表現出一點有失分寸的焦急,嘴裡說着要去送易太太,遭到拒絕後,是徹底的絕望,嘴唇微抿,鼻翼舒張,欲哭無淚。
短時間内同時表達出“臉上笑嘻嘻,心裡MMP”,且做得如此自然,确非易事。這是一處較為外露的“見真章”的段落。在《色,戒》中,湯唯也有着同樣較為“玄學”的表演。
比如在王佳芝和同學們的舞台劇大獲成功後,慶功當晚坐電車回家,王佳芝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下着雨,她忽然把頭伸出車窗外,淋了淋雨。這當然是在表現她内心的歡喜。

神來之筆
就在這時,她微微張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雨,這又在展現美感之餘,顯露出一絲欲望的暗湧,這欲望可以是性,也可以是愛人(邝裕民),也可以是理想。
将這個動作與王佳芝之後的命運聯想起來,實在意味深長。
《色,戒》,或者李安的電影,還有許多可挖掘的地方,觀衆們在反複看“那幾場戲”之餘,可以嘗試靜下心來,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