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谈那些耽改
最近本职恰饭工作还挺费脑子的,但是依然压抑不住扯两句的欲望。盖因我是个资深腐女、深度原耽爱好者和边缘同人爱好者,并且《天涯客》在十年前已经是心头偏爱。
所以本文难免会扯到《天涯客》、《山河令》,还有之前的若干耽改剧及其原著,并把它们加以比较和评判。这个不叫做“拉踩”,而是“比较”,否则 “比较文学史”就得叫做“拉踩文学史”了。其区别在于,我有判断,却无褒贬,不在乎谁成谁败,更不认为差的改编会损害原著,或好的改编会提升原著。毕竟奥维德说过,“吾诗已成,无论大神的震怒,还是山崩地裂,都不能把它化为无形”——何况区区一篇网文一个剧集改编。作家和剧集出品人各享版权费,其价值各自独立。乱入的粉丝请千万记得这一点。
是为序。
一、天涯行客对世界的理解和疏离
最近热播网剧《山河令》自原创耽美小说《天涯客》改编而来,《天涯客》是原耽大手priest十年前的作品,当时p大的文笔还略显稚拙,但同时也有一些别样的灵气,这本书的风格略有些像中期的古龙,是一篇诡谲阴冷外皮下的小甜饼,故事线并不算复杂,感情线则更为清爽。不像p后期的作品,虽然背景宏大,内容丰富,文笔纯熟,却带了生产线的味道,是且只是成熟的娱乐产品。我尤为偏爱的一点是,这块小甜饼是面对中老年人的,带着绿茶的清淡,甜而不腻,哀而不伤。
这一点从人物设定先就看得出来:
曾有一道著名的人性考题:一辆火车飞驰而来,5个人被绑在铁轨上命悬一线。你处在轨道上方的人行天桥上,身前除了1位陌生人再无活动的物体。如果把陌生人推下去,火车会被迫刹车从而救下5个人,但陌生人必死无疑。你应该推他下去吗?这个问题还算有解,有一部分勇士最后会选择自己跳下去,圆满完成这个道德测试。
但第二题来了,火车依然高速而来,铁轨上还是绑着5个人,如果扳下道岔让火车转向,则被转的那条路上绑着1个人,你想牺牲自己而不可得。那么,你会扳下道岔,救5个人的性命,却让原本不必遭此厄运的1个人死于非命吗?
如果1:5还可以讨论的话,要是有恐怖分子布下足以炸掉整个城市的炸弹,把它和仇人的心跳频率连起来,这个人可能是无辜路人/反恐战士/自己亲友,你只有杀掉这个人,才能让炸弹停止计时,时间只剩一分钟了,你会杀掉这个人吗?
在做决定之前,你确认情势已经足够紧急了吗?你确定已经绝对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在做出扳道岔和杀好人的决定之后,你是因为救了人而沾沾自喜,还是因为害了人而痛苦愧疚?
《天涯客》男主角之一周子舒就天天面对这类问题,他是整个王朝的特务组织“天窗”的首领,除恶扬善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他自然功勋累累,为了皇权和民生牺牲无辜者的事情,同样也做了不少。周子舒已经接受了世界是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的价值。但当天下大定,单纯正义的师弟也为这个家国牺牲之后,他终于想卸下重担,为自己活一阵子。可特务组织自然没有辞职一说,退出机制就是死。于是在故事开始,他就不惜延长痛苦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办理辞职手续——在自己身上陆续钉入七颗七窍三秋钉,再在最后一天挖成新伤,以瞒过皇帝,偷偷争取到三年“为自己活着的”日子,所以周子舒并不厌世,他热爱生活到不惜去死。他是那种看透了世界但依然热爱世界的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只是现在他有些累了,“那些美好不美好的仗我已打过”,他打算旁观一会儿自己的成果,然后死掉。这种告别感,是他看起来有点冷漠疏离的来源。
所以,当我看到剧版的周子舒说自己“一世倥偬一事无成”的时候,就非常的迷惘,这么一个颓丧的自我否定的周子舒,如何能够成为温客行的光? 而当我看到周子舒收了张成岭就大喜过望“我四季山庄后继有人”的时候,就仿佛看到曹雪芹的贾宝玉雪地拜别“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而高鹗却就必须让他上个床留个遗腹子以便“兰桂齐芳”一样,是改编者格局低下的体现,是对角色的mind fuck。要知道周子舒的家国天下,从不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而是天下皆我家国。
再说到温客行,他确实是个心中沉甸甸压着血海深仇的人,但和剧版不同,他没有认错仇人,而是自始至终掌控一切,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复仇中可能波及无辜,复仇结束也失去了一个妹妹,并不构成温客行的纠结。他是在鬼谷那个日夜争斗不息,人人尔虞我诈的蛊皿活了20年并最终登顶的人,他知道这个世界怎么运转。他隐隐约约的焦虑在于“做完这些我干什么呢?好无聊” 。所以日常风流浪荡骚话连篇的他,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温客行和世界的关系,是有限的恨与无限的冷漠,即使算无遗策处理了恨,却依然无法支撑人生的意义,冷漠依然无穷无尽。剧版用“复仇杀错了人”“世界上也有好人”这种极为初级老套的手段来试图改变温客行早已成熟的价值观,所以不得不把“用的全是杀人的招式”,周子舒全盛之时也未必能赢的鬼谷谷主,变成了迷途缺爱大狗勾,轨迹没变,档次拉低,倒和传统君子的剧版周子舒挺配。
这两个老狐狸,除了“武功高强、智计百出”的主角光环之外,本质的共同点是“了解并接受这个世界,但不在世界里面”。于是我看到《山河令》最早海报(当时还没改名)一黑一白两个人时候就有些不爽:这俩人根本不是黑白分明,而是两团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灰才对。
与之对应的三个年轻人,顾湘、曹蔚宁和张成岭,共同的特点则是:“楞”。无论是出身鬼谷看似机灵的孤儿顾湘,还是正派门徒清秀书生曹蔚宁,以及出身富贵突逢大难的张成岭,不管作者给他们安排了“心狠手辣”、“乱掉书袋”还是“悟性太差”的花样,他们三个不知怎样就会表达出一种“一根筋”的状态,顾湘一个人就会去救高小怜,曹蔚宁当面对断袖之好大加赞赏,张成岭则闷头练功,不管谁说什么都认准了周叔就是好人。这种善良坚定的蒙昧,是赤子之心的代表,也正是这点赤子之心,让两位老狐狸觉得世界还有那么点意思。
而老妖精叶白衣居于其间,小说把他设定为活了两三百年的高人,但高人长寿的原因是为了救(暗恋的)男朋友所以只好学特别厉害的长寿武功,并且被迫因此长期活在雪山里,于是其实有很久没有接触这个世界了。所以这个人简直是本文的符号:对人痴情,对世疏离。原著里他开口就噎死人的原因也不是跟谁赌气,而是实在是不懂,也懒得照顾别人感受,只会实话实说,而活了一两百年,又实在很容易看到一些别人没注意到的“实话”。剧版里让他和温客行不断斗嘴,再跟温客行一起装死糊弄世界,最后帮温客行救男朋友,起到的效果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剧版的“高人”,本质也不过是居委会的老娘舅。
二、天涯行客的爱与理解。
廖一梅有句广为流传的名言“人的一生,遇到爱,遇到性都很容易,最难的是遇到了解”。 《天涯客》的美好,就是居然让两个(心理上)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遇到了爱和理解,以及性……所以《天涯客》的耽美线,是两个已经各自完成自我接纳的成熟人类,互相之间的了解与吸引,这份吸引不会改变他们对世界原本的关心和责任,却能让活着的过程变得快乐。
周子舒用命换来了“自己的”三年,万事已了,四处看看。而温客行还在做他必须要做的事,四周一片漆黑。所以最初吸引心事累累的温客行的,是周子舒的“闲适”,而接下来,就发现周子舒一边看似冷漠,一边又为了三钱银子就把张成岭安危成长揽到身上,“他是有喜怒哀乐的,只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对世界的疏离和对个体的关心,在周子舒身上结合得极为自然,而也正是这种坦荡随和的善良,才是温客行所需要的光,而并不是剧版所体现的一本正经价值观。
而同样的,周子舒也不是因为心疼“误入歧途的小师弟”而产生了母爱,相反,他清晰地表达过温客行和梁九霄不同,九霄还是个孩子,而“他(温客行)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他理解并接受温客行的做法,而这种“理解”是如此重要,温客行不是个什么爱都要的人,顾湘陪伴他长大并且获得了全部的信任,但他说“跟她也没什么话说”,他要的爱,是要有足够的智慧和阅历匹敌的了解。茫茫江湖,终于有人第一眼就认出了早已被遗忘的秋明剑法,这个很符合天窗首领见多识广人设的小细节,其实也在表达“想不到他竟是个知己”的惊喜。温客行不知不觉把仇恨之外所有的生命力投注在周子舒身上,让已经习惯自我约束的周子舒逐渐放开自我,从朝堂谨慎到“你个鳖孙”,从“在下无名小卒”到“你也配知道老子的名字”,从易容假名到同床共枕,这一切的高潮是周子舒在结尾时候对七爷开玩笑的一句:“王爷这般花容月貌,实在是怕我家那口子生气”。要知道周子舒和七爷虽然是多年朋友,但周子舒心里却总有“王爷”和“天窗首领”的概念,当他最后放开的时候,还记得提一句温客行,真是这世界上最凡尔赛的秀恩爱。
书版温周,是天涯沦落,倾盖如故。所以从来没有剧版温周那种吵架再和好的情节,他们开始就有关于晒太阳的心领神会,接下来关于橘生南北的机锋,是两个老狐狸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的结果,则如温客行所说“阿絮,你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而周子舒会在温客行一时冲动,想废去武功救他一命的时候,说“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这种一眼万年无需磨合的了解极为稀缺,而且只可能发生在懒惰而苛刻的成年人之间。成年人不吵架,发生分歧的时候他们只是转身走开。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绝不会出现剧版里那种“瞒着你我去假死”“为了你活下去所以我死了要瞒着你”“我要舍命救你但我不告诉你”这种极为狗血的普通爱情桥段 ,这种以爱情为名的干涉,是对恋爱对手的不尊重。
三、天涯行客不关心你们的武林
世界就是这么有好有坏,永恒就是这么一直在变又很难改变,所以当一个人经历过一些,思考过一些,厌烦感就会油然而生,除了少有的几位真圣人能凭借对人类的大爱坚持下去,大部分聪明人,都需要依靠个人的羁绊,也就是所谓的小确幸,才能保持快乐。而《天涯客》正是给我们老年人的小童话。
所以这是一部非常“小”的故事,无论财富代表琉璃甲还是权力代表山河令,都不过是背景,书真正要描写的,是天涯浪客。整部小说对所谓的江湖世界基本都没有正面描写,洞庭湖武林大会,周子舒的反应是“闹哄哄的像个狗市”,如果金庸把皇宫写成丽春院还带着愤怒的话,“狗市”就只有好笑和厌烦了。名门正派的尔虞我诈,鬼谷蝎王的勾结分裂,各位大侠的生生死死,温周二人几乎从不在场,要靠别人转述。而贯穿全书的线索“武林宝库”则从未出现,反而到结尾才告诉读者,故事开始的时候宝库钥匙早已经让温客行毁了,虚无得如此彻底。
而剧版则实实在在地描述了一个有坏蛋的名门正派、一个有好人的鬼谷分部、一个金庸笔下常见的江湖世界。再让温周二人最终进入宝库,并且设计“宝库里传说的驭国秘术不过是农桑种地”,来作为某种反讽。但比起原文,实在是有够笨拙。格调也带着极为浓重的小农意识。
四、《山河令》的主流热闹
在《山河令》里,我们可以看到端方正直的周子舒,(门派)传宗接代念头强烈,为了保住四季山庄投入官府,把门派所有人都搞死以后受不了了,自我放逐跑了出来,时刻为收了徒弟门派有后感到快乐。为世交兄弟的痛苦而痛苦,并坚信他本质是善良的。
《山河令》的温客行,目睹父辈坚持保护朋友而被正道流放被反派杀死,自己在反派底层长大夺权,所以行事偏激,为了报仇打算把害他家的人都搞死——但居然认错了凶手殃及了无辜,初遇就认出了儿时小友觉得他善良好人所以一直缠着他,但就不敢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坏蛋。
其他各种常见武林众生相:伪君子为了武学秘籍阴谋不断,正道或者稀里糊涂或者心怀鬼胎:反派大多狠毒凶恶,偶有身世凄惨良心未泯;遗孤遭逢高人大仇得报成长为一代大侠;穿插正邪跨价值观的正派子弟与邪门妖女的爱情……
甚至到了结尾部分,《天涯客》番外给了温周酒楼听书的红尘生活,《山河令》则让两个人在长明山顶离群索居,完成世俗期待的剑仙生涯。出品方可能忘了那句“大隐隐于世”,入世的其实更超脱,更豁达。而隐居的,却难免胶柱鼓瑟,只不过是活在章回体小说里的“高人”。
《天涯客》是两个老年人的爱情,他们已经不太在乎世界怎么样,他们尊重对方会怎么样,并在有余力的时候一起关心身边的孩子怎么样。而《山河令》依然是少年人的爱情,他们一起对抗这个世界,他们努力“替对方着想”,并且试图保护身边的人。最终他们揭露了正邪之分的无聊,却也做了善恶判断, 他们连累过亲友,杀害过无辜,却也“让四季山庄后继有人”。这是一部开心麻花一般好看、热闹又俗套的故事。
五、山河势起,号令孤鸿?
如上文所说,《天涯客》是小众的,疏离的。而《山河令》是传统的,入世的。如果《山河令》只是《天涯客》的一部同人作品,大概率会被很多人视为OOC(严重脱离原著人物性格),降低原著格调,是一部并不太成功的再创作。但偏偏《山河令》支付了对价,属于授权改编,并且将原著引入了网络剧集这个更大的受众范围。
这便很引发了一些讨论,吹捧者称之为“新新武侠”的试水,反对者则认为是媚俗与背叛,《第一财经》更有文章认为耽改是资本对小众的收编。
新新武侠之说也就罢了,从立意到剧情,撑死了超过王度庐的“武侠”,勉强跟上金庸早期的“准新武侠”,不能望金庸中后期、古龙成熟期“新武侠”的项背,甚至不如小椴等人剑走偏锋的有趣。
但媚俗与背叛,却也不至于。
有人说“武侠的精神是以武犯禁”,“耽美的奥义是挣脱纲常”,把耽美改编为开心麻花肥皂剧是难以接受的。这话有些道理。也是我追剧当时大骂剧版把周子舒改成真诚版贾政,剧版温客行恋母恋得一脸正义的原因。要知道,我原著温周首次激吻是在偷听蝎王观淫癖时候发生的,直接导火索是周子舒摸了温客行的尊臀……所以圣光教母周子舒拯救迷途羔羊温客行是TM怎么回事???
但话说回来,改成这样了,全片还是“师兄弟”,还是“知己”,温客行一句“好容易遇上一个知心看对眼的”后面还得加俩字“朋友”。 “主流”还是觉得你不够主流。
小众所带有的叛逆感,究竟是小众的本质?还是结果?
我更愿意认为,武侠的精神是对正义和自由的追求,耽美的奥义是对爱情和平等的向往,女性通过对男同性恋爱的描述,去掉性别凝视,享受两个人类之间的一段关系本身的美好与苦痛——为什么不是女同性恋爱?因为在当下,想让角色天然有能力完成自我掌控,基本得设定成男性——那么,当改编没有太过背离这一点的时候,我就不会对它苛责太多。
就像下面这段,周子舒嫌弃擦瓶口,温客行无奈笑笑,是剧版两个人性格和当时相处模式的蛮有趣的细节。但如果周是女的,这行为就很普通(女的被默认讲卫生嘛),同时温的宽容变得高高在上(我大男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变得非常俗套;而如果周男温女,则周会显得矫情鸡贼,温则充满母性,带着奇怪的恶趣味。但只有双方同性,才可以摆脱有意无意的社会性别成见,让人觉得是势均力敌的小逗趣小交锋,非常可爱。
当顾湘自惭形秽不敢见曹蔚宁师门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这是“嫁入”带来的性别压迫,而当温客行的演员龚俊在花絮里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周子舒)”,就只是两个人的互相认可,而不是一个人进入一个家族的期待,于是我可以狂呼“磕到了”。
以往的耽改作品中,《镇魂》剧情完全稀碎,虽然靠两位出色的演员基于对原著的熟悉而做出的强大演绎,但作为整部戏是完全失败的。《山河令》则有了一部虽然庸俗但是完整的剧本,记得周子舒扮演者张哲瀚曾说过这是他入行以来最好的剧本,而且基本没有飞页现象发生,演绎逻辑得以顺畅。——虽然这话让我想起郑云龙老师当年被音乐剧《猫》所震撼,娃们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啊——但确实也说明,《山河令》是一部在当前环境下完成度和诚意都足够的娱乐产品。
剧版《鬓边不是海棠红》就艺术性和深度而言显然要高于《山河令》,但《鬓边》完全回避了耽美线——当然原著也不全是一个耽美小说而更像民国传奇,但富商和男戏子的同性情感故事也是重要的主线——而强行替换为艺术知己,从这个意义上说,是谁更“媚俗”或者“低头”?(为免误解,这里用的不是这两个词的贬义,我对两个戏创作者的取舍都完全理解并且没有负面评价。)
而《陈情令》,(让我们暂时忽略演员导致的正面或负面滤镜,只说剧集本身),它的原著忠实度要高于《山河令》,但是《陈情令》原著《魔道祖师》本身其实也就是一部热血少年漫,剧情也是简单紧凑的解谜过程,其改编难度要远远小于更类似散文的《天涯客》,而两位主角之间从误会到沟通的经历,也比《天涯客》这种不需一言而心魂相交要好表现得多。对耽美线的尊重,《山河令》则要远高于《陈情令》,台词里大量引用“唯愿君心似我心”之类爱情诗,歌词里居然出现了《上邪》,拥抱拉手都不缺,还有了揽腰对视旋转360度这种BG武侠恋爱戏经典(是的我这里就不会用“滥俗”两个字)场景,武打戏尤其,“打敌人”“打情人”“和情人一起打敌人”分得特别清楚。 我们当然不能确定,这些做法是基于对耽美的爱,还是对金钱的爱,估计兼而有之,但是作为一个十年前就已经喜欢的《天涯客》这种夕阳红爱情的老年人,我已经知道,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山河令》的周子舒对传宗接代念念不忘,温客行对改恶向善沾沾自喜。但周子舒也温和傲娇,他并没有觉得误入鬼谷的温客行玷污了他四季山庄的清誉,而温客行骚话连篇却没有霸道总裁,他内心是一只善良忐忑的小狗狗。他们的本质与我的价值观还不算太过背离,也是对典型贬义直男角色的突破,宽容一点说,也算是温和版的“祸乱纲常”吧。
小众和大众,会一直变来变去,倒退200年,缠足是大众的,但倒退2000年就又不是了。我喜欢一个东西,不是因为它大众或者小众,不是因为它从俗或者清高,只是因为我喜欢。更何况,耽美者,耽溺于美好,不直面人生最深刻的两难和绝望罢了,它本身就有小众艺术和流行艺术的双重性,我们内心最深处的坚持,不该从骂一部网络剧集里体现。从这个角度说,我不会听从山河号令,却也无意于奋起反驳。鬼谷不该存在,天窗却有其合理性,实在受不了,就离远一点好了。
2021年4月5日碎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