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层是两个互为假面的女人。
说好听点,她们是彼此的精神救赎;难听点,她们是彼此用来对抗虚无的工具。
我从自己身上同时看到这两个人。
当我是艾玛时,伊丽莎白便是我那寡言少语的挚友、爱人。
沉默是我最渴求的性感。可他只对我说过两句话,第一句像是我的幻觉,也或真如我所希冀那般,是他对我无法潜藏的关怀与爱;而第二句,是我们争吵时他似是而非的求生欲,他只说“不”,让人疑心是在拒绝我,还是在请求我不要离开。
依托这性感的沉默,他将永远是道谜题,永远不可信,永远在遥迢的彼岸。
我永恒地爱他,也永恒地怀疑他是否爱我。在这怀疑中消磨虚无,但未尝就不痛苦。
而当我是伊丽莎白时,艾玛便是我最后的生趣。
我欲以沉默应对这虚无的万事万物,然而即便是以绝食抗衡难吃食物的人,也势必被饥饿驯服。我只会一次次败给孤独,一次次捡拾起发言的欲望和能力,并宝贵地揽在怀里,无论上一秒我是如何抗拒它。
而最终,我也会变成一个如伊丽莎白一样令人厌恶的人,将朋友当做工具,观察,研究,聊以解闷。
我爱极了最里层这个简单又包罗万象的故事。
而第二层,是一个厌恶自己孩子的女人所遭受的精神折磨。
艾玛和伊丽莎白都是她,是她的某一部分精神,又或者一个正是她本人,另一个是她希冀成为的模样,或希望除去的品格,即本我和他我。总之,两个人都是幻想,是重叠的假面,以奇异的方式共同构成了这个因为缺乏母性而自我厌恶的女人。
两个人交融在那面镜中,揭示出影片的第二层。镜像理论的直接引用也反映出导演的意图:对这个女演员进行精神分析。
最后一层,是那个女演员的孩子观看着她拍摄的电影。正如影片开头旋转的放映机,结尾熔断的胶带。而假面还喻指着演员和观众的特性,前者扮演着另一个人,后者体验着另一个人。
而除却在每一个层次的多重意指,这种层层叠加的电影结构,其本身就构成了一层包着一层的面具。
不得不说,这种结构是极度精巧的,假面一词被用到这个份上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对于我来说,最里层的故事意义远大于后两层。
那种对于虚无的挣扎,两个人复杂的关系、拉近的距离,比起对结构的探索和实验,我觉得这才是永恒的东西。
两个互为假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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