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摔跤(Professional Wrestling),又被称为摔角,是一种体育娱乐形式。运动员参加提前编排好的比赛,表演中融入了运动能力、剧情和戏剧元素。虽然比赛本身是有剧本的,但是摔角手所展现的身体素质和技巧却是真实的。
职业摔跤萌生在十九世纪末的嘉年华巡演里,发展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观看摔角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娱乐活动之一。知名摔角手不仅能在几万人的体育场里表演,还频繁出现在电影、脱口秀等主流媒体里,像Hulk Hogan和Roddy Piper等人如今已成为80年代不可磨灭的流行文化符号之一。WWF(世界摔角联合会,现在的WWE)和NWA(国家摔角联盟)等大型推广活动扩张到全国范围内,每周都有电视节目展示比赛、采访和故事发展等。而以Von Erich家族为核心的WCCW就是隶属于NWA旗下,德州达拉斯地区最著名的摔角联盟。
首先,应该说Von Erich并不是这个家族的真实姓氏。Fritz Von Erich(在片中由Holt McCallany扮演),WCCW的主席,也是六个男孩的父亲,他的真实姓名是Jack Barton Adkisson。Jack出生在德州朱厄特,有铁饼和橄榄球背景,高中毕业以后和恋人Doris结婚,在短暂又失败的大学和职业橄榄球试训之后,他开始接受职业摔跤训练并成为了一名职业摔角手。事业发展顺利,他和妻子Doris在1952年迎来了第一个孩子Jackie,又分别在1957年和1958年有了二儿子Kevin和三儿子David。但是仅仅在一年之后他们就失去了最大的孩子。
作为职业摔角手需要去不同的城市比赛,这就意味着有一半时间都要漂泊在路上。1959年Jack Adkisson外出摔角时,六岁的Jackie在尼加拉瀑布附近一家人居住的拖车公园里玩耍。拖车公园里有一个男人在给他的拖车重新布线,那天晚上他把一些电线暴露在外面。小Jackie在回家的路上把手放在拖车上,他触电了,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那里,他淹死在融化的雪水坑里。
Jack Adkisson责怪自己,责怪自己因为表演没能及时回到拖车公园,责怪这种需要长期长途旅行的生活方式。他试图寻找上帝,却发现自己也想死。纪录片《WCCW的胜利与悲剧》里这个家庭唯一存活下来的Kevin(在电影里由Zac Efron扮演,也是电影的主角)回忆说,Jackie的死彻底改变了他的父亲。他改变了摔角角色,开始扮演一个阴沉邪恶的德国纳粹分子,擂台名也变成了Fritz Von Erich。Kevin说:“他的摔角风格变得非常有侵略性,就好像他根本不想活,也不想让别人活一样。”不久,他又发明了他的招牌动作,把对手打倒之后压在对方身上,用大手抓住对手的头并死死挤压太阳穴,这就是“铁爪”,The Iron Claw。
Fritz在擂台上称霸四方的同时,他作为promoter(摔角联盟承办人)也在职业摔跤的世界里如鱼得水。在1965年之前,德州的四个主要地区都是Houston Wrestling Office的领域;1966年,Fritz和合作伙伴Ed McLemore一起买下了达拉斯和沃斯堡摔角办公室,从Houston Wrestling Office中脱离,过几年Ed McLemore心脏病去世后,Fritz独自掌权了整个达拉斯及沃斯堡的摔角活动,成为了大人物。跟他的摔角风格相似,Fritz作为管理层也非常强硬、铁血、毫不留情。1969年,他对联盟进行了现代化改造,更名为WCCW。
在生活方面,小Jackie去世不久后,Fritz想要好好陪伴孩子们,在德州购买了115英亩的土地。他和Doris的第四个儿子Kerry(电影中由Jeremy Allen White扮演)出生于1960年2月,最小的两个孩子Mike和Chris分别出生于1964年和1969年,Fritz会带孩子们打猎、射鱼、骑摩托车,在后院搭建了摔角擂台,几兄弟的童年时代就在此度过。David打篮球,Kevin是相当出色的足球运动员,Kerry跟父亲一样参加田径项目,还曾经打破了德州高中掷铁饼纪录。有相当好的体能和运动背景,三兄弟自然而然进入了摔角行业。
从本质上来讲,职业摔跤是讲故事的艺术,很少有故事能比代际故事更能引起共鸣,或者更有利可图。而从小在后院和竞技场的训练确保了Fritz有三个完全适合的人,他的儿子们。Kevin是坚定的哥哥,外表英俊,天生的运动员;David是三兄弟里的“擂台将军”,在摔跤和采访方面是最优秀的,后台人一致认为他将继承Fritz管理公司的职位,被称为“德州黄玫瑰”;Kerry身高188cm,体重有254磅(115kg),在80年代除了浩克·霍根没有人比他更壮硕发达的体格,最重要的是,Kerry珍惜为他欢呼的观众。
摔角手们通常需要一个人设来表演,在擂台上僵尸和猛兽齐飞,小丑共精神病一色。与此同时,Von Erich兄弟们却因为他们不需要人设而独树一帜。没有噱头就是他们最大的噱头,兄弟血亲与家族继承,这是所有故事中最真实的故事:一个相亲相爱的家庭和他们的家人:粉丝和整个得克萨斯州。观众们在新闻和电视上见证着他们从小长到大,对他们有自然而天生的亲切感。
随着他的儿子们开创自己的摔角生涯,此时已经逐渐衰老的Fritz决定退休,完全专注于承办人工作,最终在1982年于得克萨斯州体育场打了最后一场比赛,这是WCCW第一场体育场级别的大型赛事。Fritz把Von Erichs打造成了一个巨型IP,靠他们卖空无数体育馆的门票,可以说Von Erichs基本就是德州最大的名人家族之一。早在Vince McMahon控制WWF(世界摔角联合会)之前,Von Erich一家就已经是百万富翁,在德州北部和东部拥有价值数十万美元的房屋和土地田产。他们可以吸引40000名观众来现场观看摔角比赛,他们回见了外国总统。从当地电视台转播到全国范围内闻名,WCCW的电视节目甚至被盗版到中东地区,他们甚至能收到从肯亚和台湾寄来的粉丝信件。
WCCW的制作也相当超前,录制电视节目会有几十个人的导播组,七八个机位,收音话筒被放在场边台下各种地方,在节目里甚至可以听到摔角手的喘吸声,仿佛身临其境。它也是最早拍摄摔角手在比赛之外宣传短片的联盟,更方便展现摔角手的个人魅力和摔角人设。
WCCW也是最早在摔角手入场时播放音乐的先驱之一,摇滚乐自然成为了摔跤的天作之合。Michael Hayes最早提出了这一想法,自由鸟家族入场时体育馆会播放Lynyrd Skynyrd的同名歌曲Freebird;Von Erichs穿过观众席被少女们拉住亲吻时放的是Rush的Tom Sawyer;Chris Adams和Gino Hernandez闪亮登场时则播放的是George Thorogood的Bad to the Bone。
有无数个性鲜明角色各异的摔角手和制作精良的比赛与演播安排,WCCW在80年代初非常火爆,其中最热门的是Von Erichs与自由鸟家族延续数年的恩怨。1982年的圣诞节铁笼赛中,Kerry和Ric Flair进行了一场精彩的搏斗,Michael Hayes担任特别裁判。在比赛结束后Kerry和Hayes激烈争吵时,Flair从背后膝击Kerry,将两人撞在了一起,Terry Gordy作为Hayes的搭档在场边把守铁笼钥匙,他看不到后面的Flair阴险一击,只以为是Kerry在攻击他的朋友。于是他抓住手边的第一个东西,笼子的铁门,将它毫不留情地摔在Kerry的头骨上,鲜血顿时从Kerry的脑门上涌出,恩怨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Von Erichs和自由鸟家族以各种排列组合方式展开角力。Von Erichs三个男孩代表家乡德州,而Michael Hayes、Terry Gordy和Buddy Roberts则作为反派代表佐治亚州进行各种嘲讽和奚落。他们在擂台上毫无保留地展示技术和力量,除了别让关键部位受伤,其他都是公平的游戏。这场恩怨是完美的平衡,三对三,而且参与者都很年轻,似乎可以永远打下去。
直到第一个Von Erich的去世。
在David死在日本的前几天,哥哥Kevin在比赛中就发现他看起来状况不好,脸色苍白像白纸一样,所以Kevin让David呆在场周,自己完成了大部分的摔跤。之后Kevin得知David要去日本打比赛,Kevin问他那天的身体状况,David说是一直持续的胃痛。
Kevin说,你千万不能死在日本,一定要平安回来。他当时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妙预感,心里惴惴不安。
David亲吻了他哥哥,保证自己会没事的。然而他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当时David已经生病了,但是不想违约,所以他依旧飞到日本准备比赛。一行人先参加了见面会和采访等等,到晚上后就去吃饭喝酒。他们吃了牛排,David甚至吃了两块。Buddy Roberts把他安置在床上,第二天发现他死在了同一个位置。Ric Flair在他的自传里写到,David是吸毒过量去世的,据说发现他死亡的第一时间同行摔角手Bruiser Brody就把毒品冲到下水道销毁了证据。最后Von Erichs家族官方和美国驻日本大使馆提供的死亡证明里记录的死因是急性肠胃炎导致的胃穿孔:David吃了太多东西,又喝了很多酒,在酒店房间吐了之后又吃了更多东西,醉倒睡着之后胃穿孔,几个小时就去世了。
David被发现死亡是在日本的一大早,美国的凌晨。Kevin在纪录片里说,直到现在,一旦电话在夜晚响起,他都会非常害怕。
David的前途本来非常光明,NWA本来计划让David接替Ric Flair成为下一任NWA世界冠军,但是猝然离世,一切都太遗憾。
达拉斯的反应是巨大的,这对他们来说惊讶程度不亚于肯尼迪被枪杀。至少有一千人去参加David的葬礼,还有两千人在外面徘徊。交通堵塞从教堂一直到高速公路,延伸了三英里。
But the show must go on. 1984年五月,在给David举办的纪念游行大赛中,弟弟Kerry在32000名观众面前,骄傲地从Ric Flair手中夺得了世界冠军。
这似乎像是崭新未来的开篇,然而18天以后,Kerry就把世界冠军又输给了Ric Flair。
Kerry是一个好的摔角手,他在擂台上表现出色,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能做到顶端不只需要摔跤技术、跟粉丝见面、微笑签售和上电视,作为冠军还有其他的责任,比如首先而且最重要的,可靠。安排好自己的比赛日程,及时到比赛城市,准时排练参加比赛。如果预订了一场冠军赛,售出许多门票,但是不能保证冠军能按时来打比赛,各个联盟的老板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很大程度上,Kerry的不可靠严重限制了他的职业发展。
WCCW的危机仍然存在,缺少一个人与自由鸟家族恩怨,Kevin和Kerry有时一晚需要打两场比赛,因此20岁的Mike被父亲推上擂台。
Mike与他其他的兄弟不用,他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他从来不想追逐四角擂台上的荣耀,他从来不想做一名摔角手。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摔角摄影师,在场周拍下哥哥们挥洒汗水的瞬间。Mike体重相比哥哥们轻很多,被戏称为瘦骨嶙峋版David。尤其每当他站在Kerry和Kevin旁边时比较就更明显:他不是他的哥哥。
1985年8月,WCCW去以色列巡回表演,Mike在一场比赛中肩部受伤然后做了手术,但是在手术过程中受细菌感染,患上了中毒性休克综合征,一度高烧到42度。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是Mike的大脑受到损伤,体重减轻,目光呆滞,语言表达能力也下降不少。
即使如此,Fritz坚持他一年以后就重返擂台。视频资料里,Mike明显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瘦弱得不成样子,还是站在父亲旁边微笑着,听着父亲说“他一定会回来成为一名冠军”。他对止痛药和镇静剂上瘾,还曾因为吸毒驾车被捕。他背负着“必须成为David”的压力和因生病导致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损伤,最终不堪重负,1987年4月,Mike一个人驱车去路易斯维尔湖边,服用大量安眠药,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Mike因为中毒性休克综合征修养的期间,为了继续维持三对三的局势,Fritz只能找到一个新人Kevin Vaughan来让他假扮Von Erich家族表亲Lance Von Erich。
最大的反对者是Kevin。Kevin对家人说:“我们从来没有对我们的粉丝们撒过谎,我们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门票来对待。”
但是Fritz坚持这一决定。粉丝们可能认识了Lance,但是他们没看到他在他们面前长大、成年、建立自己的家庭,也没看到他与亲属们一起悲痛、哀悼血亲的离去。摔角可能是建立在神话之上的,但是WCCW的心跳——Von Erich家族,这个破碎又美丽的家庭是真实的。观众们心知肚明Lance不是家族的一份子。
纪录片中这么说:“…但是表面之下的深层事实是,有史以来第一次,Von Erichs开始说谎。观众可以忽视Kerry丢掉冠军、David的遗憾去世,但是当你开始当着观众面前说谎,把一个血缘上无关的人描述成家族的一员,这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
纪录片里可能把Lance贬低得一无是处,但是实际情况应该算褒贬不一。一开始公众接受了他。他的签名照片销量与其他Von Erich兄弟相差不大,当他伴随着其他兄弟们出场时,粉丝也在欢呼。Lance帮联盟赚了很多钱,自己也拿到了不少大额支票。所有事一开始很棒,但是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转折点是1986年6月4日,Kerry在没有戴头盔或任何防护装备的情况下高速驾驶摩托车,直接撞上了一辆警车。Kerry多处受伤,包括髋部脱臼、右腿严重扭伤,医生不得不切除其他部分的肌肉来挽救他几乎被碾压破碎的腿。Kerry需要16个月的时间才能康复。
从商业角度来看,这场事故发生的时机在糟糕不过了,当时WWF已经开始占领全国市场,曾经炙手可热的WCCW开始萎缩,Fritz为了挽救生意比往常更频繁地安排摔跤比赛,有时每天要举办三场赛事。这时家族里仅剩健康的人只剩下Kevin和Lance,他们得在比赛结束之后直接穿着摔跤服开车去下一个城镇进行表演,没时间换衣服,然后直接从车里冲到擂台参加第二场比赛。肉体被压榨到极限的同时,收入并没有增加。
Lance长期过度疲劳导致他身体情况日益下降,在一场比赛里肩部严重脱臼,他说这种伤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最终他决定直接离开WCCW。在又经历了几年平庸的摔角生涯后,Lance一半时间生活在南非,一半时间生活在墨西哥,他创立了一家连锁健身房并出售特许加盟权,从事表演、做模特,骑自行车穿越非洲840英里,结婚生了一个女儿……我查资料时看到他晚年生活的近照里,他手上肩上蹲了七八只鹦鹉,面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可能唯一不是Von Erich家族的Von Erich才逃脱了这个家族悲剧魔咒。
与此同时,因为严重缺乏家族的摔角力量,最小的弟弟Chris也被推上了擂台。与他最小的哥哥Mike不同,Mike并不想做摔角手;但是Chris全心全意,只想与哥哥们并肩站在赛场上。Mike已经算是瘦骨嶙峋,但是Chris的体格更加不适合参与这种激烈的体育项目,他身高165cm,体重只有175磅。因为哮喘需要长期服用药物,而泼尼松影响了他的生长和骨骼结构,他的骨头变得很脆弱,仅仅是进行简单的摔跤动作都会受伤。在有一晚的比赛中,Chris举起手臂格挡对手的攻击,他的手臂一瞬间折断了,Kevin求他换自己上场,但是Chris坚持要做一个飞踢,然后他摔倒了,还弄断了另外一根骨头。
Chris不仅面临着职业生涯完全没可能发展的沮丧,在Mike自杀后开始经历严重的抑郁症和毒品问题。1991年,仅有21岁的他在自家农场上用9毫米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Chris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父亲和兄弟们抛下,但是《铁爪》这部电影在改编时还是彻底删掉了他。
上面说到,Kerry骑摩托车发生了严重事故。但是WCCW需要顶梁柱,父亲Fritz希望他最大牌的明星Kerry来拯救联盟。发生这场近乎毁灭性车祸之后仅仅六个月,Kerry就重返擂台。他需要大量药物才能止痛,但是受伤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康复,仅仅第二场比赛后他的右脚就又骨折了。二次创伤更加不幸,他的脚不得不部分截肢。由于羞耻,Kerry没有把这个秘密透露给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Fritz甚至让为Kerry做手术的医生和工作人员发誓保密。余生里他一直戴着假肢摔跤,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残肢,Kerry甚至穿着靴子洗澡。
1988年在一场拉斯维加斯的比赛中,Kerry的对手抓住他的右脚,但他的摔跤靴不小心脱落,场边的粉丝们看到了他的残肢。Kerry迅速钻到擂台下面,在围布的遮挡下套上靴子。这是唯一一次他活着的时候他的秘密被曝光。只有流言传播,其他人继续为他保守秘密,直到他去世Fritz才对公众承认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儿子的脚被截肢了。
Gary Hart在他的自传中讨论了Kerry的假脚以及他被迫忍受的痛苦:“当我作为预定者时,我总是尽可能小心谨慎地安排Kerry的比赛。我总是告诉他放轻松,因为我知道他活在极端困难的环境下。除了只剩一只脚的压力之外,你能想象(摔跤)对他来说有多痛苦吗?我从来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当一个摔角手穿戴着所有保护装备,被摔在垫子上时已经够疼了,我无法想象每次Kerry用一只不复存在的脚重重摔倒时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借口——但是这位是我对于他为什么对药物毒品产生依赖的一些见解。Kerry Von Erich非常热爱摔角,以至于他唯一能继续摔角的办法就是服用某种药物。”
需要忍受这种难以想象的疼痛,Kerry开始对止痛药上瘾,随后出现了几次毒品问题。他的婚姻破裂,丢掉了在WWF的工作,几次被捕。在他因违反缓刑被起诉的第二天,他拿走了圣诞节作为礼物送给父亲的0.44口径手枪,射中心脏结束了生命,距离他33岁生日只有15天。Fritz在农场上他自杀的地方放了一个小小的天使标记。
Kevin最后一次在达拉斯摔角是在Kerry去世不久后,体育馆安排了一场Kerry Von Erich纪念赛,并邀请Kevin参加,尽管他根本不想去。他早就厌倦了摔角,厌倦得要死。长年激烈的搏斗只带给他脑震荡和受伤累累的身体,他每天醒来服用止痛药,一瘸一拐地度过一整天,然后登上擂台假装自己是个健康强壮的运动员赢得比赛。昔日强大的家族生意已经被WWF和WCW肢解吞食,只能在不同的小镇履行义务维持赛事,否则家庭破产。钱是他唯一得到的东西,但是赚钱是为了家庭的幸福,而他已经没有家庭可言。
Fritz 1992年与妻子Doris离婚,同年诊断出脑癌。Kevin陪在他身边度过最后几年,他们很少谈论他们所遭受的悲剧和痛苦。他最后一次疼痛是在橄榄球之夜,Kevin打电话让护士给他注射了吗啡,次日他睡了一整天,然后安静而迅速地去世了。他曾经是一个失败的橄榄球运动员,成功的摔角手和优秀商人,一个可以在教会团体面前演讲的优秀基督徒,试图做过一个好父亲,但是无法解释家族里发生的一切悲剧。
父亲去世之后,Kevin和已故兄弟Mike的前妻将家族史放在网站上,留存一些开始淡漠的纪念。他早就不再摔角,但是那些痕迹似乎永远无法抹去。他经历了七次膝盖手术和至少五次严重脑震荡,他的走路步伐在十几年后依旧有些拖沓;他的手像父亲的手,巨大、有力、布满了老茧,这双手曾经用来和擂台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角力,现在只用来抱孩子和牵住妻子的手。他的儿子Ross和Marshall在长大之后依旧选择了摔角手作为职业,他们继承了祖父曾经编造的德国姓氏,完全不出名,但是依旧只为几百个观众表演。Kevin现在住在夏威夷,他的亲人和朋友们只叫他Kevin Adkis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