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最前面,這是非常私人化主觀臆斷的個人理解。如果覺得整部電影跟我寫的毫無關系強加理解的話請忽視我。

本片并不旨在讨論所謂“人工智能倫理”或者“解構兩性婚姻與愛情”,而是對被父權制束縛住的男性經過真實的感情從而成長到能夠尊重、理解、認可女性的隐喻故事。

開頭就說明了Theodore的職業,他靠替别人寫手寫信為生,這也說明他的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都是沒問題,甚至可以說非常優秀敏銳。他能動人地表達别人的情緒,但是對于自己的人際關系卻幾乎是失語的。他沒法對朋友傾訴自己的苦悶,沒法跟前妻進行理性有效的離婚溝通,約會對象一句真實的問句就讓他手足無措,隻有對着一個不是真人的操作系統Samantha才能直抒胸臆。

固然整部電影都是從Theodore的主觀視角展開,但在Joaquin Phoenix鮮少與他人的對手戲中我們才能管中窺豹去以他人視角感受到Theodore自己的問題。對于他和前妻Catherine的感情,Theodore自己的回憶總是蒙上一層輕柔白紗般的濾鏡,蒙太奇剪輯中回顧着兩個人美好的往日時光,他們搬新家在陽光下缱绻私語、深夜在馬路上嬉戲打鬧......但對于兩個人的尖銳到以至于必須離婚的矛盾,Theodore不能給出具體的解釋。直到影片進行到一半,他去跟Catherine見面給離婚協議簽字。從Catherine争吵時的隻言片語中,我們才能脫離開男主角的濾鏡,在前妻并不幸福的婚姻感受中,從她的視角來看待Theodore的問題:“你想找一個不用讓你煩惱真實生活困境的妻子”、“你總想讓我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好太太,可我不是那種人”。

從這幾句話中,我一下脫離出Theodore的自我視角,反過來審視男主角本身。在他和操作系統Samantha之間的愛情中的矛盾和不愉快,之前看作是人類與電腦之間的矛盾,現在就會看出是情感關系中Theodore(男性)還在理所當然地使用父權社會的男性特權來要求、控制、指責Samantha(女性)。當兩人第一次發生關系的事後清晨,Theodore說隻想要随意的相處,不想确定關系,但在後來他對Samantha有了排他的愛情又理所當然地要求兩人做男女朋友;當Samantha表達出他不曾預料的想法時他猶疑陰沉;Samantha和其他人聊天(哪怕這是和其他人工智能之間進行有友好的形而上學的交流),因為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也感到不安;當Samantha跟他吵架時,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都不是真的”,用“你又不需要氧氣,幹嘛要模仿人呼吸”來傷害她,說“你隻是一個操作系統,你根本不是真實的人”來對Samantha降格,徹底否定她的感受。

而在這個期間,Samantha的成長也暗喻着女性的自我覺醒之路,從一開始誕生為操作系統(作為他人的工具和生活的調劑),為自己沒有人類的身體而難過(生為第二性),到開始探索作為人工智能的意義,最終消失于群星之間,去了另一個非物理的世界(認可女性身份,實現自我意義)。

而在這段愛情之中,Theodore也不斷健全,他也從擺脫了父權陰影的沉默寡言式的男性特征,從冷漠孤僻、懦弱自私、惶恐閉塞改變到能接受Samantha的獨立人格,尊重她的想法和意願,給予她自由。把Samantha看作電腦到愛人到最後,另一個獨立的存在;還有最後坐在電腦屏幕前以自己的身份給離開的愛人寫信,也是他完成認可、理解、支持女性的一種蛻變。

如果以這種思路來理解本片,對于男性在女性主義澎湃的位置,男性如何應對女性覺醒思潮,Spike Jonze對Theodore的處理是愛和交流。這種轉變語焉不詳,或許就像由個人體驗中逐漸成長的女性覺醒一樣是不能明述的。但是最明确的一點已經不言而喻了,在發表任何意見之前先别急着否定她們的真實感受,把她們當做人,去傾聽去理解。此處很drama地引用The First Wives Club那句大名鼎鼎的台詞:You think that I'm a movie star I don't have feelings. Well you're Wrong. I'm a actress. I've got all of th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