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选了这个下着雨的夜晚看这部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的充满争议的电影,无比清醒地看完了电影的前半段,窗外的雨停了;进度条过半片名出现,男主角进入梦境,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我也开始昏昏欲睡,沉入梦乡至少五次,每次短暂的瞌睡就像在学校的课堂上不小心睡着一样,提心吊胆的,很不踏实。猛然惊醒之后又要把进度条往回拉,甚至一处情节要拉进度条好几次,因为每次都在同样的位置再次睡着,只有某一句台词始终没有听到。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多还是因为入戏太深,和男主角一起睡着了。
我喜欢梦,喜欢导演们还原的梦,可又对梦有些恐惧,因为在那个幻境中对一切人事物都很熟悉,可事情的发展却又毫无逻辑,不可预测、不可控制。梦就像我们自己用潜意识写的一首现实生活的变奏曲,一首狂想曲。毕赣懂梦,《地球最后的夜晚》让我想起了《穆赫兰道》,他和大卫林奇一样,同样拥有精准把握梦境最核心的那种荒诞又不离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的能力,只是毕赣造的梦比起大卫林奇少了几分诡异,多了几分浪漫。影片的前半部份像是存在脑内的久远的记忆,混乱零碎,顺序不明,可一些元素却分外清晰,它们掺在纷乱繁杂的故事情节里像沙砾中混着一个个碎钻,虽然细小但闪亮夺目,比如苹果、咒语、乒乓球、旋转的房间、红发等等等等,这些元素在影片进入后半部份后,在这奇幻的梦境中力挽狂澜,提醒着我们这人在做梦,让这个悬浮的梦境和前情丝丝缕缕紧密相连,如果说整部电影是一列火车,那这些元素就是连接每个车厢的链条,让后半部份这节车厢不至于断裂脱轨。而也正是这些元素的出现给这梦境带来了极大的真实感。我很喜欢影片的结构,它把观众完全带入了另一个世界,让我们的体验就像是男主角在梦里的闯关旅行。在这场旅行中跟着男主角以不同的方式重新经历他一生中最在意的事情: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被打掉,被母亲和爱人抛弃……这些问题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无法解决,它们只有在梦这个毫无章法、万事皆有可能的特定幻境里才能被浪漫化的化解。我们通过观梦走进了这个迷蒙苦痛的中年男人的内心,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感受到了他一生各阶段的创伤,从童年到中年。导演温柔的给了他这样一场人生之梦,让他得以和母亲对话,明白自己的母亲也不过是在追寻甜蜜的爱来中和生命的苦,得知母亲对自己也有牵挂;他得以和爱人对话,虽然在梦中她变了样子,可他终于有机会念了咒语,和她一起在旋转的房间里接吻,这有可能是他们爱情的继续,也有可能是他们感情的终结,醒来之后他能否找到万绮雯都无所谓了,在每段关系每种感情中我们所渴望的那个轰轰烈烈的、浪漫迷迭的高光瞬间他已经在梦中拥有。从此这个梦境又将转化为记忆,在脑海里封存,和影片前半部份其他的记忆接在一起,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
喜欢这电影,喜欢毕赣。
一场被大雨淋湿的人生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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