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阿彼察邦构筑影像方法异常的霸道,在尽可能传神地还原记忆中场景和人物的基础上,企图通过深入记忆中人物的梦境、幻想或回忆,定格某段隽永的光阴。里面隐隐透露出某种操控人心的危险。

这就像走进一间连着一间无限嵌套的房间;或者探索外层套着里层,里层又变成下一个外层的环形建筑群,在深入的过程中逐渐接近核心。

因此会造成大量语焉不详的片段,而反过来这又像极了努力回忆的过程。总会觉得漏了什么永远找不回来的细节而倍感沮丧。

正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失去时才痛不欲生。如此浅显的道理,太幸运的人恐怕很难理解。

轻轻剥开记忆一层层的厚茧,很容易不小心捅破了它珍贵的核心。记忆便是如此脆弱的结构。

导演便在做着类似的工作,抽丝剥茧地细细品味,但一不留神便会滑入时光编织的迷宫,久久寻不见出口。

观众有的时候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要执着地拍一棵风中摇曳的树、颜色单调的雕塑、公园里健身的人群,看病的僧侣反过来送给女医生一包药怎么回事,前景中靠着柱子的绿衣男子又是怎么回事……剧情的走向为何如此跳跃。其实这正是触及创造者的私密回忆造成的困惑。

弄懂和感受通常是两码事,它们彼此之间也在相互较量。凡事刨根问底,问个究竟,倒也丧失了笼罩在面纱之下的魅力。

因为父母是医生的缘故,笼罩导演童年的颜色就是洁白的白大褂、明净的医院长廊、很蓝很蓝的天空、很绿很绿的草坪。讲述别人的故事,也是讲述自己的故事。人们在奔跑中跌倒迷茫,苍老后的困惑和感伤。对他人不幸的同情夹杂着一丝庆幸,对世界的愤怒,对父母的仇恨,爱而不得的惆怅…..他想极力表达这些情绪的混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