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滨口对自身边界的一次大胆跳脱,尝试。全片由极长的仰视镜头开始,石桥英子的弦乐则为其隐匿入不安,戛然而止的音乐带来间离,似乎也在暗示结尾所带给观众的“突如其来”。

影片的前半部分是滨口对于创作思路的一次再出发:极少的台词配上大量的留白空隙,颠覆了其以往用大量对白搭建的叙事框架。而到了后半部分,滨口又回归了最为擅长的台词设计,如《驾驶我的车》般构建出脱离外界的车内世界,由此迸发出人物角色的矛盾与戏剧性。

(以下是观影后自身对于影片主题的理解,涉及剧透)

邪恶似乎不存在,却又处处存在。

山林中的小镇看似平静,如同“无邪之境”,但深层次下却又潜藏着不可言说的“恶”。

以小镇“原住民”的视角出发,外来商业“入侵者”则是对其固有生活模式的冲撞:从自身商业利益为考量,不顾对生态的损伤而将计划一路推进。这对于居民的影响当然是持久性的,也是不可预见的,于此,“恶”便从中生成;以“外来者”的视点出发,男职员与黛的车中对话出流露的便是一种“善”的真诚,然而,当其试图劝说巧担任管理员时,相同语句的复述在不同语境下被赋予了虚伪与立场的意味,由此,另一种更为普遍的“恶”得以生成。

但同时,邪恶也是一种自身性的所属。当小镇居民指涉外来者带来的邪恶时,其自身也早已对自然施加了不自知的“恶”。当居民砍柴,汲水,捕猎时,已然对自然的“纯洁性”造成干扰,损害,对于自然本身也已造成了“恶”。而自然本身呢,难道自然才是最本真无邪的一方吗?并不是。中枪的鹿攻击了小女孩花,森林中潜藏的毒刺划伤了黛的手,自然也在用着似乎是“报复”的手段带来“邪恶”的存在。

回归角色本身。巧是全片非常精妙的一个角色,也是恶与善的矛盾综合体。维持生态的平衡安定,反对商业开发活动,似乎巧是全片“善”的代表;然而,背后驱动的本质却仍是利益,自身的,村民的利益。为此,巧在最后痛下杀手,也同时隐瞒了尖刺的毒性,让生命如同落日燃尽,化身为“恶”的指代。而小女孩花才是真正的“无邪”。自始至终以旁观者的视角凝视着成人的博弈,探视着不同视角下所应运而生的邪恶,以真正纯粹的目光坚守一隅“无邪之境”

由此,我想滨口龙介寄希望于本片传达的是:
邪恶不存在,但生发于不同立场的视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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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于百老汇电影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