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子早已褪去了贾樟柯早期电影的“粗糙感”(虚构的电影中的某些细节如颗粒般真实、承载着物质性之重),拍摄(及剪辑)手法娴熟如电影工业流水线上老练的员工,画面处理也比较乾净,由於以大量的人物“独白”/访谈內容(访谈者-导演的声音会偶尔出现)为电影的主体部分,每一段影像中的人物在构图中/在虚化的背景的映衬下都处於中心位置,唯一打破了这种风格化/结构化处理方式的便是对物质性声音的运用——不被画面再现但又亟待“溢出”画面的“多余”的杂音,画外音不仅未被统摄性的场面调度所整合、反倒犹如实在界回返的“幽灵之音”侵入了画面。从最初在国外电影节亮相后一举成名的“故乡三部曲”到近年来经过与审查体制、资本等的长期斡旋后在国內影院上线的几部新作,贾樟柯的拍片歷程似乎发生了从“文艺片”到“商业片”的“墮落”转向,但正如他自己所言,艺术电影不只是所谓小眾的独立影片、它也需要依赖观眾并向其敞开,而商业电影自然也包含艺术电影的成分、且从中不断受惠,贾樟柯对文艺片与商业片这种二元分类法的“解构”態度使得他更像是处于二者间一个阈限的位置,跨过这个“门槛”,艺术片便成了商业片、商业片便成了艺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