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生中有没有一刻被一件艺术品深深地震撼过?

当我收到这本《追逐那声音——莫里康内口述自传》时,我就想起了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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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在电影院中被音乐震撼,就是莫里康内。那是在2013年,那部电影是昆汀的《被解救的姜戈》。开头的配乐一出来,我立刻就被惊到了,气势恢宏又大气磅礴,铺天盖地,表现力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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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救的姜戈》(2012)

仔细想来,莫里康内对于我真正在音乐上认识电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后来,有一段时间,集中看了一些莫里康内的经典之作。现在还记得,看《镖客三部曲》的时候,《荒野大镖客》开场,音乐一出来,我就激动不已。而到了《黄金三镖客》时,开头的口哨声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西部荒凉的世界中,每次重听,身上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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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三镖客》(1966)

现在,我还偶尔会去找如《海上钢琴师》、《往事三部曲》的原声带听。

莫里康内是音乐的魔术师。在编曲上,莫里康内尽可能地尝试不同的做法来打破技巧,抵抗枯燥无味。他在“技巧”之中看到了危险,放任下去就会变成习惯,变得保守。追求纯熟的技巧当然是神圣、无可置疑的,但是也要给实验和探索留下同样多的空间。

莫里康内是象棋高手,曾经和许多著名的大师对弈过。对于他来说,国际象棋是无声的音乐,下棋就像谱曲,有许多共通的地方。在2015年给昆汀的《八恶人》作曲的时候,莫里康内读完剧本,感觉到在角色之间有一股沉默生长的张力,他把这个感觉比喻成“如同比赛中的国际象棋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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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恶人》(2015)

莫里康内为人平和,愿意配合别人,能够和导演交流,找准合适的构思方向,把看到的和听到的结合在一起。

他可以为各种各样的影片配乐。有的影片让人感动,有的影片让人振奋,有的影片令人震撼,有的影片引人反思。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他写的音乐,即要有自主意识 ,又要表现他的想法,同时还要跟导演的想法保持一致,丰富画面的内涵。

音乐要帮助电影表达其真正的深意。在每一个电影讲述的故事背后,都隐藏着一个真正的故事,那个才算数,所以,音乐要把那个藏起来的真正的故事清清楚楚地揭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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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尼奥·莫里康内

在莫里康内身上有一股坚定、顽强的力量,在改变自己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坚持自我。

莫里康内把电影分成三大类:艺术电影(也就是所谓的“作者电影”),商业电影、以及处于中间地带的电影。最后这种电影通常既希望在艺术水准方面得到认可,又渴望得到大众的好评,渴望成功。

莫里康内对音乐的要求很高,如他对《星球大战》的配乐就有很多批评,而对于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他就觉得很高级,他认为库布里克更懂得如何给空间深邃的电影画面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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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太空漫游》(1968)

从本书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莫里康内谦虚、幽默,但是对事物有自己的看法和主见,也会坚持原则,不过遇到像昆汀这样的导演,他也毫无办法。如果能和莫里康内这样的人相处一定很轻松愉快。

莫里康内浸淫电影音乐七十余载,从1953年到2020年,完成影视作品配乐675部,平均每年10部,还不算无标题音乐和其他作品。

莫里康内一直想回到绝对音乐的世界,为了“绝对音乐”,他曾经宣布过隐退。他创作的绝对音乐超过了一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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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康内与小金人

2007年他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2016年以《八恶人》荣获第8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音乐奖。但是他说:“获奖只是一瞬间,获奖之间才是人生。越多煎熬,越多满足。”

“天赋源于热爱,同样源于练习和自律。时间长了也能产生才华。”莫里康内不认为自己有天赋,如果有,那也是进化出来的。

喜欢电影就一定听过莫里康内,莫里康内成了这个时代流行文化的一部分,更成了许多音乐人心中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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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往事》(1968)

对于音乐,莫里康内说:我们前进了无数步,我相信我们总是在进步。

他在塞尔吉奥·莱昂内的葬礼上说的话其实也适用于他自己:“他为电影里的声音煞费苦心,精益求精,如今只剩下深深的沉默。”

莫里康内让我们可以听见电影,看到音乐。

我们与尘同来,我们随风而去。大师已逝,音乐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