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当地的影迷映后讨论中大家都似乎着迷于对剧情逻辑以视听呈现的分析与讨论,这里我想简单聊聊当然是我个人对影片的一些文化性、社会性的表达方面的理解。讨论会上有位朋友发出过疑问,为什么在林间溪边那场戏里,女主会与中年埃尔南有一段关于电视与电影的交流?会上似乎没有人能够解答,而这段对话其实便是我对整部影片理解的入口。那场戏中,埃尔南提到自己不需要电视与电影,然后女主举例出如足球、音乐、新闻、烹饪节目,说这是埃尔南对宇宙美好的错失,但埃尔南的回答很简单,他说:这里已经有许多的故事了。接着他展现了通过触摸石头就能跨越时空共享他者记忆的能力(当然也不止于此),在看完全片后我们会知道这是外来文明所降临给其的“硬盘”能力。我想起我有时与我的朋友在分享对现实世界无力与绝望时,常常会开一个当然带有犬儒性质的玩笑,说期待外星人的降临,降临后或是带来乌托邦或是直接毁灭世界。而在这部影片中,外来文明的降临带来了另一种可能性:赋予人类共享记忆的能力。所谓共享记忆的延申,当然就是共享情感,同时得以真正意义上的认同于他者,而这种共情与体认的能力便是我们现代主义中每一个个体所稀缺的。在影片中,心理医生拒绝开出赞安诺(镇定剂),她说“赞安诺会让你失去共情能力,你会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感到麻木,对这个世界的悲怆也不为所动”,而如今社会文化就像一块巨大的无形的赞安诺,让人已经失去了这些最宝贵的能力。我们拥有电视、手机等大大小小的屏幕,我们像女主说的一样具有足球、音乐、新闻、烹饪节目等数之不尽的媒体资源,我作为00后作为所谓Z世代,当然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互联网新媒体原住民,也拥有着对大大小小屏幕的沉迷,而这种沉迷当然是社会普遍性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禁自问,这些屏幕对我们而言究竟是视野的延展还是成为人与人直接相互认同的阻隔?在新媒体的网罗之下,我们好像确实能够看到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但我们是不是越来越看不见生活中的他者?而如果没有影片中外星文明的降临,在这个功利主义等原因使得人与人之间缺失由人至己、推己及人的共情与认同能力的现实社会中,我们是否还有可能达成突围?我们是否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共享他者的记忆,从而与其发生非物质性的精神联系?是否能够以此为起点来形成社会结构性、世界性甚至政治性的改变?大众是否能够通过对寻回这种能力的主动尝试,最终汇聚出一个对于未来的新的可能性的想象?这是关于这部影片我想和大家所讨论的。

当然这部电影也可以被归类为元电影,也就是关于电影的电影。在我的理解中,好的电影是五花八门的屏幕世界中的“异类”,会构成一扇让观众遗忘自我而认同于影片中呈现的他者的窗。而这部电影中通过视听手段呈现了一种对于记忆的进入与共享,一种“入梦入幻”的成为他人的精神体验,而这不恰恰就是电影艺术带给我们的体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