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睡着到醒来的过程,都意味着一次世界的重建——此刻我在哪里?此刻要做什么?我要去往何方?以及最重要的,我是谁?构建这一世界的原材料,就是我们的记忆。因为记忆,我们不断重塑自己的现实。然而,记忆是客观存在的吗?这部电影告诉我们,记忆不仅不是真实的,甚至其扭曲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主角莱昂纳德无法接受自己杀害妻子的事实,于是他在记忆中重构了事件,将自己的经历投射到萨米身上。当他发现自己世界的真相只是自我编织的谎言时,他选择了逃避和自欺,而非直面痛苦的现实。

这让我联想到另一部心理悬疑电影《穆赫兰道》:当女主角意识到自己构建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梦境时,精神崩溃的她选择用一颗子弹来终结自己的生命。而莱昂纳德则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他选择了篡改记忆,撕毁关于妻子死亡的档案,将泰迪的车牌号纹在自己身上,继续追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敌人,活在自我欺骗的循环中。

人类的大脑:随时篡改记忆的“骗子”

实际上,作为人类,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篡改记忆。我们对哪些记忆片段存留、哪些细节被抹去都有很强烈的自我干预倾向。现代脑科学表明,大脑在将经历转化为长期记忆时,只有部分信息能通过海马体的纺锤波筛选,最终成为可被提取的记忆。换句话说,我们所拥有的记忆只是众多经历的冰山一角,被扭曲和筛选后呈现在主观世界中。

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编织的人设中生活,并用主观的解释去填补现实中的空白。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会本能地捍卫自己编织的观点与信念,即使这些信念是虚假的。当外界有新的、更为真实的认知试图打破我们心理上的平衡时,内心会产生巨大的不适与抗拒。正如《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中所提到的,当蛤蟆被苍鹭点破自己真实的心理状态时,他的反应并非如释重负,而是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因为直面真实的自我,往往意味着摧毁我们理想中的自己。

记忆操控与潜意识:谁在驱动我们的行为?

如果行为受经历驱动,而记忆又极易被操控,那么到底是什么在真正影响我们的决策?答案是潜意识。但这里的潜意识不同于心理学中的传统定义,而是一种更广义的概念。潜意识实际上是可以被人为干预和塑造的,而自我干预潜意识的过程,就是一种自律。比如,我们可以通过刻意设计一个音乐家风格的房间,来强化自己作为音乐家的角色认同,尽管在客观现实中,可能并没有实际的音乐创作行为发生。这种自我暗示的环境和行为,最终会逐渐引导我们向目标靠拢。

因此,自律狭隘理解是努力,但其实自律这个词有广的含义,它更代表着一种有意识的自我干涉和潜意识操控,是通过塑造外部环境和内部认知,来引导自己走向特定的道路。

社会操控与人性黑暗:人类为何容易被操纵?

但不仅仅是我们自己在篡改记忆和操控潜意识,社会和环境也在无形中影响着我们。就像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所揭示的,一个普通人被赋予特定角色后,竟然能够迅速转变为一个残暴的施虐者。同样地,蓝鲸自杀游戏、小到电信诈骗、大到极端恐怖主义,都是通过环境和信息操控,将普通人变成了被极端思想和行为控制的工具。

这些案例揭示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在认知多样性和信息复杂性面前,我们往往缺乏“抗PUA”的能力。面对比我们掌握更多信息的人时,我们容易在盲目服从中迷失自我,成为他们意志的延伸。

走向更接近客观规律的决策

感谢《记忆碎片》这部电影,让我意识到,在做决策时,尽量去接近客观规律,而不是基于脆弱且易被操控的记忆来行事。记忆虽然是我们重建世界的基石,但它本身并不可靠。与其让篡改过的记忆驱动我们的人生,不如尝试去探索更为真实的动机和规律。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记忆的迷雾中,找到更接近真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