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62 2025.11.20于台北信義威秀影城。

一直到最後一段照片蒙太奇與現代戲之前,《大濛》都是一個完整的、沉重的、動人的、微言大義的台灣主旋律曆史創痛表達(褒義)。起初覺得哥哥阿雲這個角色是生造出來的線索,條分縷析一路看下去,卻發現這是一片大濛般彌散在背景裡的精神底色。阿雲講給阿月和阿霞的兩個故事版的對比,在他魂兮歸來之際點破了全片的主題:盡管時間流逝,總有人看得到,去相信,會記得。

在福爾馬林中打撈哥哥屍體一段極為動人:帶着驚恐、遲疑與悲怆的姐妹倆,陰郁的光頭實習生,陰沉欲摧的黑色廠房,濃郁得仿佛透過銀幕流到廳裡福爾馬林池,以及永遠不會再開口講故事的阿雲。故事的最後,阿霞和阿月都消失了,阿雲擡頭望向天空,一片迷蒙的、沉默的大濛,鏡頭逐漸拉高拉遠,阿雲沒有變成雲,隻是變成一段永恒的回憶。柯炜林、9m88、曾敬骅都呈現了細膩豐滿的表演,而方郁婷相較之下有些木讷而呆闆,可能這樣厚重的劇本對于小孩子還是過于遙遠了。

非常遺憾的是,這場戲之後所有的講述都虛假而膚淺,陷入爛俗的狗尾續貂。做舊的假照片和故作深沉的旁白口吻并不能豐富故事的曆史維度,反而使這種寶貴的情緒變成老套的八點檔情節劇。趙公道被抓走時散落焦外的匆忙敬禮就是最好的告别了,無需五十年後故作命運的重逢。

這種過猶不及讓我想到去年在威尼斯看《我仍在此》時的無力感,情感達到巅峰後,我期望的是一個有力的、擲地有聲的收束,而不是所謂的完整叙事。《大濛》在這個方面比《我仍在此》還要遜色得多。在抒情方面,多得是台灣導演如何大鳴大放,可惜的是,沒有幾個導演懂得如何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