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倫敦-阿布紮比飛機上看完。機翼轟鳴的白噪音和劣質耳機的底噪與這部講述“聾人之聽”的電影莫名相配,補足了電影有意留白的背景音。前往台北的旅途上補看去年金馬獎影後的電影,一種互文式的觀看體驗。

《看我今天怎麼說》是一個關于探尋自我、返歸母體的故事。起初很疑惑為何題眼是潛水,然後原因慢慢揭露:“早在出生前在子宮裡,你就已經學會了遊泳。”聾人如何在嘗試接近“正常人”的過程中被褫奪了發聲的資格,又是如何通過找回自己的語言完成新的自我指認,其實恰是人工耳蝸與水體的關系。當我們不自覺地為素恩放棄所謂大好前程而惋惜時,影片堅定地發出了雖微小但有力的聲音:這種惋惜是一種聽人中心主義的傲慢,否認手語表意的意義,其實是一種社會意義上的抹殺。這種抹殺以及主流社會的下意識短平化,是所有人共同面臨的問題。

鐘雪瑩貢獻了溫柔又隽永的表演:沒有激烈的情緒起伏,更不可能有大段的表意台詞,但就是這樣一種非母語的表演,打開了這個角色更多元表達的可能性。她在手語下了多少功夫自不必提,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對白的那種反直覺的顫動,原來真的可以放下“聽人之聽”去嘗試達到另一種陌生的語境。鐘雪瑩用自己的表演再度完成了對主題的回扣。

可惜的是結尾的轉變略顯突兀,立意落入兩頭不到岸的尴尬境地,後退一步,停留在三人的迷茫可能會更意味深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