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映像這個1996年的香港電影制作公司已經淡出大衆視野很久,“銀河映像,超乎想象”這個slogan也逐漸名存實亡。上一次由銀河映像制作的電影是4年前的《我的拳王男友》,雖然标簽是杜琪峰執導,但也是為了還人情所拍攝。
鄭保瑞在這部電影中犧牲了很多個人風格,他擅長在極端環境下用一些誇張的視聽效果來展現角色獸性、欲望的一面。雖然聽起來這與銀河映像某些極端處理相近,但從《智齒》來看,這一部鄭保瑞收斂了很多自己的癫狂。如果說《智齒》是對《狗咬狗》自己風格的解構重組,那麼這部《命案》就是對自己曾經《意外》的一種外放處理。
《命案》專注于刻畫了三個沒有姓名的角色,命理師、送餐少年和警察。鄭保瑞在訪談提到這三個人分别代表了同理心、欲望和理性的三種狀态,他在片中極力想要表達的也是我們不能讓同理心而殺掉理性,從而讓欲望反噬。除了專注刻畫的三名角色外,還有物理治療師這種和少年完全相反的因為成長經曆才有的殺人欲望、妓女的無法接受并抉擇自己的命運從而失去性命...鄭保瑞和遊乃海探索了一種命運之下的人物多樣性。
“同理心”
林家棟飾演的命理師是一個很執着的人物,這一點倒是很符合鄭保瑞對極端人物的設計。影片的第一場就是他幫助别人逆天改命的戲,他想要通過假死來欺騙天幫助她人度過“大劫”。
這本身就是一個“善惡報應福禍相承身自當之 無誰代者”的事情,這一段鄭保瑞也用一種仰拍來展示“天”的情緒,配合着低沉的音樂和轟鳴,更有種渺小的感覺。
逐漸到了後面我們才得知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不想變瘋的恐懼,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是會變成精神病,他不想發瘋所以試圖通過改變别人命運來拯救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因為害怕間接導緻自己心愛的女人死亡。
直到他遇到送餐少年,他算出“花凋謝後才會結果”,也就是隻有自己瘋才能解救少年的命運。在經曆了一系列故事後,命理師重新選擇了拯救少年,并得出“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
命運讓他遇到自帶殺戮屬性的少年,也是命運讓他幫助少年走出殺戮的欲望,所以他瘋也是必然的。在我看完後和我朋友讨論,他說了一句“種如是因,收如是果。”種如是因,就是命理師為了讓人擺脫自己不好的命運去幹涉别人的因果,這就是他種下的因,收如是果,是影響别人因果的結局就是用自身去填補,最終落下瘋了的結局,可以說這是必然的也是有其合理性的。
對于欲望的解釋,鄭保瑞把它分為天生的自帶欲望和後天造就的。前者就是送餐少年,後者則是那個物理治療師。這兩個人也占據了本片大量的視聽篇幅,鄭保瑞花了很多鏡頭、色彩和意向來表達少年和治療師内心的轉變。
首先是物理治療師,因為解剖老鼠的經曆讓他産生一種嗜血的沖動,在片子中被外化成了雨天,這與《意外》中的雨天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助一個天的現象來外化人物和角色的沖動...《命案》
警察的角色在片中的占比是最小的,他所起到的作用更多是在人物發生轉變或者故事發生轉折的時候的推動作用。
不過“理性”在人們生活中出現的比例也總是最小的,他遠不及欲望和同理心所展現出來的那麼多,它隻是在欲望出現的時候起到一個壓制和糾正的作用。他總是身處在紅色的燈光下也暗示着他時刻都暴露在人物脆弱的紅色危險之下,理性是脆弱的,它很容易就被欲望吞噬。
片中很有意思的點也是在“理性”殺掉物理治療師後把自己的手槍放在證據袋裡,這樣他同時也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最後一道屏障,在那一刻。一切唯心造認為自己被附身的命理師、拿到刀的少年和沒有槍的“理性”才站在同一起跑線,三方都沒有了可以被左右命運的存在,他們都處在一個極端的情景内,能變的隻有自己的選擇。好在最後命理師的犧牲和少年的覺醒才讓“理性”沒有被殺死。
這和《智齒》是完全相反的兩個電影,前者是視聽完全不足以支撐文本厚度,後者是靠着極緻的視聽帶動故事。但即使是這樣我也肯定《命案》的某些意義,它是銀河映像積極尋找出路的一個體現,銀河映像發展至今27年,這部軟重啟之作更像是被磨平了棱角之後以一種較以前更溫柔的角度去看世界,更重要的是看命運。最後一句送給看到這裡的各位。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