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SIR

公衆号:抛開書本

又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日落裹着黃昏降臨上海。心中有些惆怅,今年因為工作原因,早早的迎來了我在本屆電影節的最後一天。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進上海影城的二号影廳迎接我在本屆上海電影節的最後一部電影。我給自己安排了馬來西亞華人女導演陳翠梅自編自導自演的新片、入圍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野蠻人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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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始,陳翠梅扮演的女主人公李圓滿,是個過氣影後。此刻她行進在公路上,帶着活潑好動的兒子宇宙有些狼狽。

她實際上是去赴曾經的合作者導演胡子傑的約,她需要工作。宇宙是她一段失敗的感情留下的紀念,已是單親媽媽的她隻能帶着兒子一起前往。

到了,胡子傑和女助手的熱情迎接。帶她們母子到了休息地。安頓好後,李圓滿和兒子在泳池中中玩鬧着。胡子傑在邊上講了一個宮本武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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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一個年輕的劍客挑戰宮本武藏,雙方約定在下午交手。到了約定時間,宮本武藏卻遲遲沒有出現,直到太陽快落山了,宮本武藏才慢慢走來。立定後背對太陽而立。年輕劍客等的早已不耐煩,迎面就是一劍,眼睛卻被太陽光晃了眼。宮本武藏借機一劍殺死了年輕劍客。

“那宮本武藏豈不是勝之不武?”李圓滿驚訝的問道。

“宮本武藏說年輕人劍是一切,而他已是一切是劍。時間是劍,太陽也是劍。”胡子傑幽幽答道。

“以前,電影就是一切。現在,一切都是電影。在我們的生活中我們假如可以做一旁觀者,那麼我們的生活就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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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是讓我來拍一部洪常秀?”李圓滿問道。

“我是讓你來拍一部《諜影重重》。“胡子傑笑着說,神情卻不像開玩笑。

接下來就是進入影片的籌備中去了,不容許李圓滿的武打戲份用替身。胡子傑給李圓滿找了一間武館,一位武術老師。

李圓滿開始了她痛苦艱辛的練武之路,而更不讓她省心的是兒子宇宙狀況連連。就在她對此心神俱疲的時候,又有噩耗傳來,影片的投資方指定她兒子的父親,也就是她剛結束感情的傷心人作為男主出演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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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過程,觀衆如同走進一座電影的迷宮,動作片、喜劇片、文藝片、愛情片、戲中戲,自傳、半自傳,幾乎都可以用來定義影片,或者影片的某個側面。

在影片中女主角李圓滿和導演胡子傑可以說都有陳翠梅導演的投射。

作為一個獨立女性,也作為一個有自己事業和藝術追求的導演,陳翠梅借李圓滿之口說出了對旁人說“兒子是她這一生最好作品。”的憤怒。

盡管她說着“她隻是兒子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管道。”然而當兒子失蹤時的驚慌失措、不知所措将她的舔犢情深溢于言表。

作為一個拿過影後的女演員在人到中年,為繼續拍片轉行學習武打,人生的艱辛充滿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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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作為一個導演為拍新片的種種艱辛和無奈,甚至要接受投資方硬塞入演員的尴尬。

如此種種應該是陳翠梅對當今社會的職業女性和有追求有理想的電影工作者生存狀态的觀察,一切都被她用攝影機記錄了下來,成了她的電影。

這一切印證了影片開始時由宮本武藏那句“到了他這個階段一切都是劍”引申到的“一切都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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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影片的精妙之處還不止于此。影片的“戲中戲”部分,胡子傑導演說要拍“《諜影重重》”,實際上影片又扣合了《諜影重重》的主題——我是誰?

人到中年,迷失在各種社會身份裡。是誰的母親,是誰的演員,是誰的導演,是誰的……,唯獨沒有是自己的誰。

但丁在吟唱“在生命旅途的中途,我走進一座迷茫的森林。”

李圓滿一遍遍的迷失在各種外界、各種社會賦予的身份裡,一遍遍的追尋我是誰。

影片中給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在武館裡,面對李圓滿的追問。師傅出拳三次,打的李圓滿鼻子出血。人在各種社會身份中迷失自我,因此在社會中四處碰壁,碰到鼻青臉腫。最後就帶着累累傷痕中驚醒,找尋自我。

李圓滿也在這個過程中找尋到了自我,完成對自我的重新塑造,和人到中年後新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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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影片片名,陳翠梅導演曾說:“每個孩子的到來,都是野蠻人入侵。”影片中的“小宇宙”确實恍如入侵文明社會的野蠻人,時時讓人哭笑不得。

然而我們細想下來,什麼是所謂的“文明社會”,是對人的心靈的條條框框嗎?在這些條條框框下,人的内心漸漸麻木,行進在社會中的隻是被各種社會身份定義下的軀殼,我在哪裡?我是誰呢?

影片中的老僧說:“一直都說身體是思想的牢籠,實際上思想才是身體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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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就這樣讓不同的人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同、經曆不同,在影片中産生不同的共鳴。陳翠梅導演就此完成了一部精巧别緻,又能給人帶來内心思考、感動的兼具觀賞性和思考價值、藝術性的電影。

此刻的我遠在上海的千裡之外,消息傳來,影片在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最終獲得評委會大獎,實至名歸。恭喜陳翠梅導演!恭喜影片各位主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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