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編輯:東SIR

公衆号:抛開書本編輯部

《兔子暴力》的原型故事據傳是一起真實發生的綁架案,而實際上綁架案隻是給影片的一個外殼,甚至可以說因綁架案而來的影片犯罪、懸疑的類型也隻是它的外殼,導演完全不想講一個犯罪刑偵懸疑故事。影片在這個外殼後面講述了一個關于女性成長和生存環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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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有一個非常有犯罪懸疑片風格的開頭,城市裡發生了一起綁架案,二個高中女生被綁,電話要贖金200萬,二方家長相約見面,然而還是沒錢交付贖金。父親們無奈決定報警,而其中一個女孩的母親聲嘶力竭的制止報警。

車還是開到了警局,就在要進入警局報案之際,電話鈴聲響了,其中的一個女生已回家,據她說另一個已去成都找朋友玩了。虛驚一場,就在所有人都暗自慶幸時,發生了一件意外小事,車的後備箱被打開了。一個女孩卷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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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主線發生在水青和她的生母曲婷之間,影片開頭水青生活在父親重組的家庭裡,後媽和父親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水青與這個家有種難以言說的隔閡,于是愈發的思念生母。

這時候生母曲婷回到了這個城市,她滿足了小城市的女孩對美麗女性的一切想象。時尚、靓麗,甚至惹人憐愛,母女倆在相處時,照顧人的角色總是水青,而被照顧的則是曲婷。曲婷的迷人風姿不僅讓女兒投入懷抱,也迷倒了女兒的同學們。

就在這時,老杜出現了,他為追債而來,數目是200萬,曲婷表面的光鮮背後有着難以言說的不堪。為了解救母親,水青策劃了一起假的綁架案,然而出現了意外,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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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說明白案件的真相,實在是因為綁架案不是導演想表達的内容,導演想為觀衆呈現的是水青與曲婷之間感情波瀾。影片還側面描寫了水青的二個同學,金熙和馬悅悅。

三個女孩實際上有着共同的命運,從小生活在沒有母愛,甚至沒有父愛的氛圍裡。家對于她們而言并不像我們以為的溫暖。

金熙父母在國外,她一個人就是家;馬悅悅有着一對關愛她的老人,然而從外地回來的父親性情暴戾,執意要馬悅悅和他生活在一起,父親對她愛的沒有給她留一絲個人的空間,她幾乎是在窒息中承受着父愛,由此她甚至害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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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曲婷帶她們三人探索廢隧道的那個夜晚,女孩們才找到了屬于她們該有的快樂,水青說“那是她最快樂的夜晚。”在外面稀裡糊塗混迹社會的曲婷,實際上也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那個夜晚想來也是她最快樂的夜晚。

在那個夜晚,水青和曲婷相互對對方說出了毫無保留、願意犧牲自己一切的真誠愛意,在一旁觀看的金鑫和馬悅悅也不無羨慕的被這種氛圍感染。

然而這種母女間真誠無私的愛迅速被殘酷的現實踐踏。作為影片背景的城市,大工業消退後留下的斷垣殘壁既是城市沒落的表征,也是影片中三個女孩家庭的隐喻。

城市高低起伏、山水互相糾纏,這裡既有一種城市沒落後的不甘,也是對生活其中的三個女孩精神狀态的隐喻,女孩們盡管生活在小城市,她們還是有對遠方的向往,可能是現代傳媒業的發達,各種遠方大城市的美好也滲透到了她們的觀察到的世界中。

于是在她們花骨朵般的年紀,她們渴望去到遠方,去到大城市成都、上海、北京……綻放她們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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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她們眼中的曲婷符合她們對遠方美好的想象,曲婷也是從她們這裡去到遠方的,她們有理由相信,去到遠方的大城市,她們也會有美好的未來。

影片中的曲婷出場,黃色是屬于她的主色調,黃色的外套、黃色的裙子、黃色的車、黃色的沙發床,黃色是鮮花怒放的顔色,是花朵最靓麗時的顔色。

而影片中的水青主色調則是綠色,還不是很深的那種綠,衣服上有、褲子上有,這裡的綠色象征了少女的青澀、少女的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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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城市和這群女性之間轉換的場景是一座座有些誇張的撞入鏡頭的立交橋,這些場景營造出一種恐怖壓抑的氣氛,而随着鏡頭由半空中的立交橋下到地面,畫面上一根根立交橋未曾粉飾的柱子,裸露着混凝土本來面目的立柱,俨然成了龐然怪獸一條條粗壯恐怖的腿。

隧道是影片又一重意象,進入隧道,她們似乎躲過了立交橋怪獸的追擊,盡管隧道深處漆黑一片,但她們相信隻要穿過黑暗前方就有光明,前面的黑暗隻是迎接光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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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女孩們都在高三階段,她們的人生本來可以通過高考去到她們向往的遠方大城市,此刻她們實際上也是處在光明前的黑暗裡。影片中的她們沒有穿過黑暗的隧道,也沒有等來高考的一刻,她們把生命停留在了黑暗裡。

影片中有一幕,水青和曲婷作案後,在深黑色海灘上驚慌失措,突然前方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傳來,竟有說不出的恐怖。鏡頭推進,原來是一群玩煙花的孩子,我們知道煙花有火的光亮,卻不能如火焰一般溫暖周圍、驅除黑暗、換來光明,影片的煙火反而把黑暗映照的更加恐怖。

而影片中的曲婷就是一個帶着大城市的不真實的優越出現的,她在片中一直住在一個劇院的舞台上,她所有的光鮮亮麗都隻是表演,她不僅沒能為這座裡的女孩們帶來光明的大城市,反而把她們推向了黑暗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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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以悲劇收場,盡管她們有最真摯的愛,盡管她們的愛讓我們無比動容。看完影片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楊荔鈉導演的《春潮》,那部影片裡的母女朝夕相處,卻相厭相殺。

具體到這二部影片把裡面換成父子未必一定不行。然而這二位導演不謀而合的角色設定為女性,未必是偶然,也未必因為她們二位都是女性,應該是她們對中國社會觀察的結果。

這部影片的導演是申瑜,制片人是李玉、方勵。方勵還在影片中出演了一個重要角色。李玉本身也是一個著名女性導演,方勵先生則制片了很多李玉導演的作品,他們合作了很多作品《紅顔》、《觀音山》、《萬物生長》、《蘋果》……這些作品共同的特點是關注社會進程中女性的生存環境,社會和女性關系。

《兔子暴力》的片名中,兔子的溫柔、可愛也是一般意義上我們對女性形象的認識,而暴力是在片中所描寫生存環境下女性的無奈。願這個社會不需要暴力,任何人都不需要,男人、女人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