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終結

（劇情回顧和預測為主，謹慎閱讀）

1983年。印第安納州一個叫霍金斯的小鎮。

一個叫威爾·拜爾斯的男孩，騎車回家的路上消失了。

就這麼簡單一個開頭，Netflix用了将近十年，講了一個關于友誼、成長、怪物和異世界的故事。這個故事叫《怪奇物語》。

如果你從沒看過這部劇，我給你三分鐘講清楚。

威爾失蹤後，他的三個好朋友邁克、達斯汀、盧卡斯開始尋找他。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剃着光頭的神秘女孩。她叫十一，從政府秘密實驗室逃出來，有超能力。她能用意念移動物體，能用腦波進入别人的意識。

那個實驗室，在一個叫布倫納博士的人主持下，用人類兒童做實驗，培養超能力戰士。十一是其中之一。她有個“姐姐”叫八号，也有超能力。

十一的能力太強了，不小心撕開了一道裂縫。裂縫通向另一個維度——颠倒世界。

颠倒世界是什麼？

想象一下，你把現實世界複制一份，然後把所有的光線抽走，把所有的生命換成怪物。天空永遠陰沉，空氣中飄着灰燼一樣的東西，到處是藤蔓和腐爛的氣息。

威爾就是被拖進了那裡。

後來四季劇情裡，孩子們一次又一次與來自颠倒世界的威脅戰鬥。第一季是異魔，一種沒有臉、隻有花瓣狀嘴巴的捕食者。第二季是奪心魔，一種巨大的、由無數粒子組成的意識體，能夠控制人的心智。第三季是蘇聯人在霍金斯鎮下秘密挖掘通道，試圖再次打開裂縫。第四季，真正的幕後黑手現身了。

他叫維克那。

維克那不是憑空出現的怪物。

他曾經是個人類。名字叫亨利·克裡爾。1947年出生，是霍金斯鎮克裡爾家的孩子。小時候就能感應到一種來自地底的力量。他開始與那股力量對話，被它改變。

後來，布倫納博士發現了亨利，把他帶進實驗室，編号為“一号”。十一和其他孩子，都是用一号的基因培育出來的。某種意義上，一号是所有超能力孩子的“父親”。

但一号太危險了。布倫納在他脖子裡植入了抑制器。

有一天，年幼的十一幫他取下了抑制器。一号殺死了實驗室裡所有的孩子，隻留下十一。兩人大戰，十一把一号推進了颠倒世界的裂縫。

一号在那邊沒有死。他變成了維克那。他用幾十年的時間，統治了那個維度，創造了異魔軍團，策劃了所有入侵現實世界的陰謀。

第四季末尾，維克那殺死了足夠多的受害者，撕開了四道裂縫，讓霍金斯鎮與颠倒世界開始融合。

這就是第五季開場的背景。

時間來到1987年。距離第四季結局已經過去了18個月。

霍金斯鎮被軍方封鎖。名義上是清理災後區域，實際上是在搜捕十一。軍方認為，十一才是所有災難的根源。

十一躲在暗處，和養父霍普、威爾的媽媽喬伊斯一起訓練。她知道最終要和維克那決一死戰。

邁克、威爾、盧卡斯、達斯汀各自分散，通過電台傳遞暗号，伺機讓霍普潛入颠倒世界偵察。

史蒂夫、羅賓、喬納森、南希在本地一家電台工作，負責發送密碼。

第一集的結尾，事情失控了。

邁克和南希有個小妹妹，叫霍莉。她才七八歲。最近她總說有個想象中的朋友在和她說話。那個朋友叫瓦茨先生。

你猜瓦茨先生是誰？

是維克那。他用一個和藹可親的人類面孔，引誘孩子們的信任。告訴他們“我會保護你不受怪物傷害”。然後，派異魔去綁架他們。

異魔撕開了霍莉卧室的裂縫，沖進來，重傷了她的父母，把小女孩拖進了颠倒世界。

霍莉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不是普通的颠倒世界。是維克那的意識深處。一個由他的記憶構成的迷宮。

霍莉給這個地方起了個名字——卡瑪佐茲。這是《時間的皺紋》裡一顆被黑暗統治的星球的名字。

在卡瑪佐茲裡，霍莉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麥克斯。

還記得麥克斯嗎？第四季末尾，維克那對她下了詛咒，折斷了她的四肢，停止了她的心跳。十一拼盡全力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但隻救回了肉體。麥克斯陷入了昏迷，一直沒醒。

原來她的意識一直困在這裡。

麥克斯告訴霍莉：這是維克那的心靈監獄。她曾經試圖逃跑，差點成功——當凱特·布什的《Running Up That Hill》在現實世界響起時，她感覺到了一扇門。但歌曲結束，門就關上了。

後來她被維克那追趕，意外跑進了一個山洞。奇怪的是，維克那站在洞口，卻不敢進去。

那個山洞是什麼？

是維克那最恐懼的記憶。

根據百老彙前傳舞台劇《怪奇物語：第一道陰影》的設定，年幼的亨利·克裡爾曾在内華達州的一個洞穴裡，第一次接觸到了奪心魔的粒子。那些粒子改變了他的血液，侵蝕了他的心智，把他變成了今天的怪物。

換句話說，維克那自己也是受害者。奪心魔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這是第五季埋下的最大伏筆之一。

說回威爾。

第五季第一集開頭，鏡頭回到了1983年。威爾剛被拖進颠倒世界的那幾天。我們終于看到了當時發生了什麼。

維克那抓住了他。用一根觸手一樣的管子，往他嘴裡灌了某種物質。

維克那對昏迷的威爾說：“我們會一起做大事的。”

這解釋了為什麼威爾這麼多年一直能感應到颠倒世界的動靜。他的身體裡，從一開始就被植入了蜂巢意識的一部分。

但有意思的是：這把雙刃劍，如今開始傷害維克那自己了。

第四集結尾，霍金斯陷入大混亂。維克那親自出現在現實世界，帶着三隻異魔，屠殺軍隊，綁架了包括霍莉在内的十幾個孩子。他告訴威爾：“我選擇他們，因為他們弱小。弱小的身體和心靈，是完美的容器。而你，威爾，你是第一個。”

就在邁克、盧卡斯、羅賓快要被異魔殺死的時候，威爾爆發了。

他閉上眼睛。腦海裡閃過一幕幕回憶——和邁克初次見面，小時候畫畫給媽媽看，和哥哥喬納森一起搭建拜爾斯城堡。

他接納了自己。

然後，他用意念，同時控制住了三隻異魔，隔空扭斷了它們的四肢，把它們全部殺死。

和維克那殺人的方式一模一樣。

威爾擦了擦鼻血。那是十一每次使用能力後才會流的血。

達芙兄弟在采訪中解釋：威爾的能力不是來自自身，而是從蜂巢意識裡“借”來的。他像一個傀儡師，能操控蜂巢意識控制的任何東西。但有個前提，他必須離蜂巢意識足夠近。

這讓他和十一變成了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武器。十一的力量來自内在。威爾的力量來自敵人。

有粉絲立刻想到了《哈利·波特》裡的魂器設定：哈利身體裡住着伏地魔的一部分靈魂，所以兩人有心靈感應，哈利有時能看到伏地魔的視角。最後，伏地魔要被徹底消滅，哈利必須先“死”一次。

威爾會不會也是這樣？

第四集還有一個重磅驚喜。

十一和霍普潛入軍方在颠倒世界裡建的基地，本以為會找到被囚禁的維克那。打開那扇鐵門，發現裡面關着的是——

八号。卡莉。

十一在第二季認識的“姐姐”。同樣是實驗室出來的孩子，有制造幻覺的能力。

她怎麼會在這裡？顯然，軍方這段日子也沒閑着，在到處搜捕超能力者。

八号的回歸，意味着對抗維克那的力量變多了。十一、威爾、八号。如果麥克斯也能找到方法獲得能力（畢竟她一直待在維克那的意識裡），那就是四個人。

一支超能力小隊正在成型。

好，現在終于可以進入我們的任務：預測。

達芙兄弟說過，大結局的最後一幕，六七年前就想好了。他們參考了《六尺之下》《勝利之光》甚至《黑道家族》的結局。原則是：“不要為了聰明而聰明，要讓結局感覺是不可避免的。”

第八集的标題叫《正位世界》（The Rightside Up）。

和第一季最後一集《颠倒世界》（The Upside Down）遙相呼應。

這能告訴我們什麼？

預測一：颠倒世界會被“治愈”，而不是摧毀。

“正位世界”這個名字暗示了一種轉化。颠倒世界可能不會消失，而是被十一或威爾改變，從一個恐怖的維度變成某種平衡的存在。

有一個流傳已久的粉絲理論：十一會取代維克那，成為颠倒世界的新主人。不是統治它，而是守護它。就像《時間的皺紋》裡，黑暗之物被光明力量封印一樣。

這樣一來，十一可能不得不永遠留在那邊。

預測二：威爾會活下來，但代價巨大。

整部劇從威爾的失蹤開始。達芙兄弟親口說，第五季要讓故事“回到原點”。威爾是這一季的絕對主角。

但我不認為他會死。

原因很簡單：這部劇不會讓一個從頭到尾都在受苦的角色，最後以死亡收場。那太殘忍了，也不符合達芙兄弟一貫的叙事風格。威爾的弧光是關于接納自己的。他在第四季掙紮于自己的性取向，在第五季終于學會不再恐懼自己是誰。

讓他死，等于否定了這一切。

但他可能會失去借來的能力。或者，他和蜂巢意識的連接會被永久切斷，意味着他必須重新學會做一個普通人。這也是一種犧牲。

預測三：十一會“離開”，但不一定是死。

達芙兄弟在最初的劇本提案裡寫過一句話：“十一是我們的E.T.。”（出自電影《E.T.外星人》）

你記得E.T.的結局嗎？他回家了。

十一的歸宿，可能是颠倒世界。她可能需要留在那邊，确保兩個維度之間的裂縫永遠封閉。這比死亡更有詩意。她不是消失了，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繼續守護。

邁克可能無法接受這個結局。但這就是成長。

預測四：史蒂夫大概率會犧牲。

史蒂夫·哈靈頓，從第一季的混蛋男孩，變成了全劇最受歡迎的角色之一。他的人物弧光已經完整了：從自私到無私，從欺負人的人到保護孩子的人。

一個完整的弧光，意味着随時可以結束。

而且，他的死可以解決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南希到底選誰。如果史蒂夫活着，南希夾在他和喬納森之間，永遠是個尴尬的三角戀。如果史蒂夫死了，這個問題就自然消解了。

達芙兄弟說過：“要讓危險感覺真實，有時候你必須傷害人。”

史蒂夫為了保護達斯汀或羅賓而死，會是全劇最催淚的一幕。

預測五：維克那不是最終boss，奪心魔才是。

這是第五季暗示最重的一條線索。

維克那最恐懼的記憶是什麼？是他被奪心魔粒子侵蝕的那一刻。

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達芙兄弟在第二季就開始鋪墊奪心魔的存在。它不隻是一團粒子，而是一種古老的、來自另一個維度的意識體。維克那隻是它在人間的代言人。

真正的決戰，可能是十一、威爾、八号聯手，先打敗維克那，然後直面奪心魔本體。

這會是一場跨越維度的終極對決。

預測六：結局有彩蛋，預示衍生劇。

達芙兄弟已經确認了：大結局裡有一個“小場景”，暗示了衍生劇的方向。

他們還說，衍生劇和原劇“關系不大”，會有新的角色和新的時代。

我的猜測是：十一和威爾這一代的故事會徹底結束，裂縫會被封閉。但某個新的角色（可能是霍莉）會繼承某種能力或使命，成為衍生劇的主角。

時間線可能會跳到90年代，甚至更遠的将來。

做完上面這些預測，我想說。

不論結局如何，《怪奇物語》是一部關于童年的挽歌。

那些孩子在地下室玩龍與地下城，在學校被欺負，在黑暗中互相保護。他們用自行車當交通工具，用對講機聯絡，用友誼對抗恐懼。

第五季的核心沖突，是孩子們長大了。

威爾不再是那個需要被拯救的男孩，他成了拯救别人的人。

十一不再是那個躲在陰影裡的實驗品，她要面對自己的創造者。

邁克不再是那個隻會喊“我們一定能找到威爾”的小隊長，他要學會放手。

童年的終結，就是學會告别。

達芙兄弟說，他們寫這個結局時，想的是那些經典的電視劇收尾方式。不要故弄玄虛，不要反轉再反轉。隻要“感覺對”。

感覺對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看完之後，你不會覺得被欺騙，而是覺得被理解。

那些孩子的友誼是真的。他們經曆的恐懼是真的。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真的。

不管誰活下來，誰離開，這個故事本身——

已經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