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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欲望》:“我要让岩石掉下去,重新种稻田,然后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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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片子绝对是台词最牛逼的神片,太太太多细节了,无论是人物角色/时代性/表现手法来看,简直是超豪华版容量,以至于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说只能拿一个核心点讲,那就是“文化阉割”,这是一个深耕于土地的原始文化被赤裸裸地刨根问底、直至被放逐抛弃的过程,从岛民的一句“这都是迷信”的文化背叛、到水源神井的泄漏再到工具的直接使用——锯子、钻孔机、挖掘机再到土地被收买,失去土地,失去文化的根是必然的结果。每个人都忘记了心中的神,对这份土地的热爱被钱和私欲所收买,因为别人说了“这里太落后了”,以至于他们自我阉割,巫女沦为讨好外人的X奴,岛民沦为廉价的劳动力,水变成了酒,在麻木中失去身份归属。

这迷失沦落的过程有人挣扎吗?有,聚焦在“阿太家族”这一最原始的家族。家中的独树(日本的姓氏文化“山下”“井口”…就是一种自然崇拜)呼应了他们的信仰“每一只生物、每一寸土地都是神”,他们就是这个土地的人像化身。

爷爷渴望留在土地上,根吉向往不存在的圣岛,龟太郎向往东京代表的工业文化。不同的方向,他们有了不同的“神”,他们去往不同的去处,也直接说明这个家是必然的四分五裂。

爷爷试图用鸟子(繁衍生育)留下了技术员,把外人当神,但技术员的归顺只是暂时的,“部长”的新身份、“建机场”的利益更是眼前的直接即得,鸟子成为了牺牲品。

根吉渴望成为岛屿的神,他的“偷猎”“不道德”是原始文化中的“生存”和“繁衍”,但岛民不信任他,所以最后杀死龙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根吉必须死。无论是他不选择种甘蔗,还是他不卖土地,他们看到了“格格不入”的根吉,却看不到愚昧、麻木、纵欲的自己。

龟太郎是最靠近技术员的,在龙这个所谓的精神领袖指示下他不允许离开技术员,他逐渐认为“我不信 都是迷信”、“这个岛实在太脏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搬岩石,他不理解为什么要一诺千金,他不理解“不热爱为什么不离开”,所以他背叛了,他迷失了,只剩下胸前的红围巾,与独舟一起飘零。

如果说这个岛屿唯一的活路在哪?那么是在根吉身上,但结尾的一叶红舟已经在说明了,并没有活路,因为船上只有女人的身体而没有了男人(热爱与信仰),所以去不了圣岛,到不了岸,终究只能漂泊在海上,这个岛没有活路。

根吉的名字很特别,有个“根”字,他对这个土地的爱也像他说的“搬走岩石 种上稻田”一样狂热,这多多少少像是琼瑶的疯狂爱恋语句一样,无论是多么不合理不常规的事,也改变不了根吉对土地的真心。但他时刻被锁链羁绊着,即便不挪动脚,都会有锁链拖拽的声音,只有当龙需要满足私欲/爷爷需要他捕猎的时候…他好像才是自由的。回报是一瓶酒,不断地在自我麻木与被麻木之间挣扎,却无法真正挣脱。

技法上,有用歌舞去展示群生像/用说唱人去弹奏,富有戏剧效果,有开幕开篇的引导效果。“热”是私欲不断膨胀的视觉外化,动物暗含的寓意象征(壁虎-男性生殖/蛇-验证真理的存在),蛇总共出现了5次,每一次都像是在审视谎言一样,嘲笑着技术员对鸟子说的那句“我最爱的人是你”。

关于人物变化延展性最强的是技术员,无论是穿着(干净-脏-干净)到看待自然的不一样(“它只不过是一颗挡路的树”到“我好像很久之前就来到这里”),有很强的变化脉络,真的就挺“斯文败类”的,一个极富“嘲讽意味”的角色。

失去土地的过程是进阶的、无声的,从剥脱

生育(水/巫女)到剥夺劳动力(建糖厂)到剥夺土地(建机场),就像是龙说的“爷爷,时代变了,帮人干活是要钱的”,钱是私欲,将巫女作为X奴是“照顾一个女人”,美化丑陋,麻木自身,你说岛民们知道吗?他们知道,但他们不愿意醒,就像有人默默扔鱼给鸟子一样。杀死阿太家族的人是沉默麻木的岛民,是所谓的精神领袖龙,是代表新文化的技术员和最后在岛上贩卖的“可口可乐”。

阿太家族在找神,但信错了神,被抛弃,人戴上了神的面具,用私欲杀死了根吉,所以“沾了血的神还是神吗?”….拉第二次片的时候,挺惊讶于一个画面的(图3),偏远的岛有了子弹壳,一声轰隆声之下龟太郎说“那飞机是飞往越南的”,日本的侵略地图在指染每一块土地,最原始的文化也好,他国的文化也好,阉割就完事了。

我很喜欢1:14:25-1:15:58的那段话,根吉说的“那里的人不会背叛,但那不是日本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