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讓為了救他妹妹兒子的命,偷了一塊面包,被警長沙威捉住,入獄19年。被釋放後,沒有工作,沒人收留他。這時,主教出現了。提供酒讓他暖身,提供面包讓他充饑,提供床鋪讓他休息。半夜,冉阿讓卻偷了主教家的銀器逃跑了。當他被捉回來的時候,主教寬恕了他。主教對捉他的士兵說,銀器是自己送給他的,并且又送了他一對銀燭台。主教告訴冉阿讓:“You must use this precious silver, To become an honest man.“惡并非永遠是惡的,主教的善良、仁慈和寬恕喚醒了冉阿讓心底善的種子。冉阿讓痛哭流涕,從此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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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計,冉阿讓違反了假釋條例,沙威陰魂不散地跟着他,想把他再次捉拿歸案。冉阿讓被他迫得幾次逃亡。在一次反抗波旁王朝的人民起義中,沙威被起義軍捉住,即将被處決。這時,冉阿讓出現了,他想辦法讓沙威逃走,他對沙威說:I'm a man no worse than any man. You are free, and there are no conditions-No bargains or petitions. There's nothing that I blame you for. You've done your duty, nothing more. 冉阿讓的以德報怨讓沙威大受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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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阿讓救下了女兒的情人馬呂斯,準備從下水道逃出去,卻在出口處遇到了等在那裡的沙威。冉阿讓急于搶救馬呂斯,他背着馬呂斯從沙威身邊走過。沙威一生努力追求法律的公正,卻在冉阿讓身上看到了真正的仁慈和善良。一番天人交戰後,沙威對自己所堅守的一切産生的懷疑。他抛下了槍,道:I am the law and the law is not mocked! I'll spit his pity right back in his face! There is nothing on earth that we share! …Can this man be believed? Shall his sins be forgiven? Shall his crimes be reprieved? And must I now begin to doubt. Who never doubted all those years? My heart is stone and still it tremb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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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威陷入了自己的“電車困境”,一方面他相信冉阿讓是無辜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逮捕冉阿讓,另一方面法律宣判冉阿讓是有罪的,于國于法他都應該将冉阿讓捉拿歸案。他進退兩難,走投無路,在放過了冉阿讓之後,他自覺違背了法律,痛苦中,他選擇了自殺,躍進了滾滾洪流之中。

在金庸著《天龍八部》的最後一章中,寫道蕭峰自殺時,金庸惜墨如金:

蕭峰大聲道:“陛下,蕭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為契丹的大罪人,此後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拾起地下的兩截斷箭,内功運處,雙臂一回,噗的一聲,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蕭峰遇到了自己的“電車困境”,蕭峰是遼人,卻幫助大宋阻擋遼國入侵,一邊是自己的國家,一邊是自己的兄弟。作為“俠之大者”義薄雲天的蕭峰,既重視責任也重視社會規範,他無法自處,隻好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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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蘭的經典三部曲之一《蝙蝠俠:黑暗騎士》中,小醜也建立了一個“電車困境”。兩個渡輪,一艘裝滿平民,一艘滿是罪犯。小醜給了兩艘渡輪上的人各一個引爆器,他們可以将另一艘船炸上天來解除自己的危機,也可以等待蝙蝠俠救他們。過了午夜,小醜就會将兩個渡輪同時引爆。這樣,每個渡輪上的人都面臨了電車困境,如果将另一個渡輪引爆,自己肯定是安全的,否則如果對方先引爆,自己就會被炸上天。電影中還有蝙蝠俠來解救他們,可是,現實生活中,遇到這種電車困境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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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七月,陳木勝導演的遺作《怒火·重案》上映,片中,甄子丹飾演的張崇邦也遇到了一個電車困境。在法庭上,他作為證人,為謝霆鋒飾演的邱剛敖是否毆打嫌犯出庭作證。他如果說出實情,惡人受到保護,同事必須坐牢;如果他作僞證,不但解救了同事,而且可以繼續打擊犯罪。在法律和情義面前,張崇邦和沙威不同,他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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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論的基礎是每個人都是理性的,管理學強調企業的最終目标是利益的最大化。人性是複雜的,我們強調理性,我們希望趨利避害。但是同樣有超越常人的,超越物質利益的、高尚的、珍貴的東西存在,這就是原則和理想,底線和道德。我們一生中,可能會遇到或大或小的電車困境。但困境面前,如何選擇,難有明确的答案。我們雖然未必像沙威或蕭峰那樣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是,至少可以做到,把槍口擡高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