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創世紀,六日時間,天地無光、晝夜不分、井中無水、老馬不食、大風休止,死寂降臨人間,世界歸于混沌。大量的重複場景讓本片中的時間呈環狀出現,穿衣吃土豆清理馬廄等生活瑣事一次次回返卻又不是簡單地原樣複制,無窮差異在重複中持續生成湧出,事件的無數樣貌——臉龐、樹葉、木柴、開門關門的動作——按照一種音樂的節奏與韻律細浪一般徐徐湧來:變化的強度。光影織體互相滲透,朦胧中浮現清晰輪廓,永遠處在變易之中,朝向自己的對立面發展。切記不要一句“上帝已死”把尼采給打發了,上帝的死并非一個給定的現成的事實,而是一個永遠處在進行之中的過程,這意味着我們必須持續恒久地抵制一切宣稱絕對真理的形而上學,克服、超越那懸在生命意志頭上的一切超驗的外在的約束力量。沒有了拯救者和保證者的意思是價值和自由需要人自己來創造,應該存在這樣一種人,他們出離了自己的領土,卻又保持着與世界的連結和超善惡的倫理,他們是遊牧民,卻又不是片中粗俗逸樂的吉普賽人,他們強大到能夠抵禦卑賤的群氓實用主義或是相對主義的庸俗價值觀,能夠将“上帝已死”這一真相原原本本地當作自己的責任承擔下來,他們強大到并不墜入純然無意義的虛無,既然上帝的死帶走了高貴與有,那他們就去創造它們,在一次次變易着的重複之中,在一次次脫離領土和再建領土的過程之中,在位置的颠倒或是重組之中,在盡管沒有食物但仍要求生存的意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