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導演自己的說明,片名《兔子暴力》隻是當時随便取的名字,後來感覺不錯,就一直沿用下去了,因為“兔子”與“免于”很像,導演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但是之于我自己腦海裡的解釋,也許不官方,但我能說服我自己:兔子,是成長中的少女們,是還沒接觸現實社會卻窺見殘酷一角的孩子。暴力,是現實的暴力,也是兔子們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使用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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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我很喜歡,應該是我今年在電影院觀感前三的電影了,當然本身也有我自己對這種青少年成長以及犯罪心理描繪的主觀喜愛,看之前知道是處女作,但是看完之後依舊有驚豔到我,不得不向前輩膜拜。

同是電影人,并且這部電影也是我未來可能拍電影也想要涉及的領域之一,所以看的時候不免從“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拍”的角度來看,所以,我就打算以本文做一做自己的小心路曆程。

本片之于我來說,最值得說也是值得學習的是色彩運用,打光以及畫面設置三方面,那我就從這三方面來簡單說一說吧,也當是我自己的複盤學習。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用了一些專業術語,但不難,應該不妨礙閱讀)

1. 色彩,當我們導演在描繪一個人物的性格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外化,每一個電影塑造人物的方式一般都會将人物的性格外化到他所說的台詞,做的事上,但是這終究是抽象的,最好的方法,還是外化在視覺上。

那麼色彩就是最好的塑造人内心,外化性格的方法。

在導演自己的文章中,她說選擇攀枝花是因為攀枝花是一個魔幻的城市,帶花的名字,卻是被群山包圍的重工業城市。而攀枝花的特産是芒果,芒果外皮青,果肉黃。

于是青放在水青上,呈現的是一種青澀,甚至青春的感覺。但是黃的意思,包含溫柔,陽光,也包含着危險,警惕,所以放在萬茜身上也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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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真的是一種巧合達到的完美性,從導演的說法來看,這是一種偶然,但是我感覺可能并不是,因為這兩個特殊的顔色,貫穿全片,大家可以注意一下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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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張圖我們可以看到,在色彩搭配的時候,所有的顔色近乎都有一種色彩漸變的效果,除了綠色和黃色,綠色和黃色就好像是單獨從其他顔色中跳出來成為這樣的,是相對來說比較跳躍的兩個顔色,所以在顔色對比的時候,少有顔色能與綠色和黃色一起搭配。

我們在電影中也可以看出來,黃色和綠色在電影中也格外突出,同時,作為電影人物關系網絡中的水青和曲婷,也是一直遊離于正常家庭網絡的兩個個體。

如果導演選中綠色與黃色作為水青和曲婷的代表色是一種偶然的話,那真的是特别有意思的一個互文。

而色彩在拍電影的時候,除了代表人物性格之外,還有着描述人物心情處境,或者暗示人物命運的作用。

最典型的就是水青的書包與校服,就是黃+綠的配色,而黃色的書包實則也是暗示着水青在影片的最後變成如曲婷一樣的命運,二者命運的交錯,早在顔色上注定。

另外,在最後一場戲中,導演加入了跳舞狂歡的青年,他們手上搖晃着五彩斑斓的燈,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呈現出紅色,綠色,白色,藍色的來回變換,這種其實就是在用雜亂的顔色表現人物心理的慌亂與不安,配合手持鏡頭可以更好的呈現内心。

所以,顔色的運用在這部電影裡是非常不錯的,但是我個人也發現,這種顔色的用法其實用在兩個同樣體現在成長環境的配角上,會更好,比如馬悅悅與金熙,不過當然,金熙的性格本身足夠強烈,外化可能起不了多大的幫助,馬悅悅的塑造主要依靠的是側面人物的烘托以及環境的選擇,這個後面會說。

2. 光線。

光線的話其實值得好好說說,也是我最想和導演讨論的一個點,因為光線的作用大部分情況都是為了烘托一種環境氛圍,達到與環境相匹配的同時輔助叙事。

接下來的都是我一家之言。(其實這裡有圖會更好的闡釋我想表達的意思,但是劇照中比較少,又不能屏攝,各位努力回憶就好)

本片的光線有一點值得探讨:昏黃偏暖的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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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比較疑惑的一點,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解讀方式,就是全片用了大量的昏黃的柔光,讓很多畫面偏暖,主要是體現在水青和曲婷二人的畫面中,比如他們開車的時候,水青将臉放在外面,與自己的母親互動,還有他們兩人處于戲台的場景。

都是昏黃,甚至多了一種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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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配上當時他們在隧道口的那兩句“表白”,說實話我很難不聯想水青與曲婷的感情,可能并不僅僅是單純的親情。

如果大家有仔細看兩人對話時候的正反打,甚至會發現,車内的畫面中,外面是白光,而車内則是昏黃的暖色調,這種打光其實主要就是營造一種暧昧或者夢幻的氛圍感。

這個的道理是,亞洲人人臉本身的黃皮膚可能會直接吸收暗黃的光線,我相信導演的燈光師會注意到這一點,所以我認為昏黃的打光并不僅僅是為了正常叙事而已,而是對兩人的感情有一種描述作用。

這也是為什麼,我有點斷言,水青與曲婷兩人的關系甚至可能是一種另類的親情,水青以為是親情,實則是愛情,是一種在不完整的家庭中萌生出來的夢幻般的愛情。

以上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敢确認。

另外補充一下,昏黃的燈光除了營造暧昧,夢幻以外,還有一點是刻畫破敗的環境,當然本片沒用,就不說。

3. 畫面設置

這裡說的有點雜,因為畫面設置通常分為鏡頭設置還有道具場景布置等等,甚至牽扯到演員動線等,這裡隻說前兩者。

在拍電影的時候,我們會設置一些場景甚至道具符号來強調人物的心境或者處境,所以,大家看到的機位設置下,每一個畫面都是導演精心選擇過得,道具的擺布都是如此。

我之前說塑造馬悅悅的方式是通過側面人物烘托以及描繪環境的方式,其實就是對他爸爸,潘斌龍角色的描繪。

潘斌龍兩次做菜都是魚,而殺魚,則是一種極其生猛的行為,甚至是一種發洩,對于人物内心黑暗的烘托,所以這部片子裡的潘斌龍真的不是一個啥善良的角色,而是一種有暴力傾向的控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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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對于馬悅悅家裡的環境也是少有的自然光直接拍攝,屋内沒有打光的痕迹,在馬悅悅,水青,金熙,曲婷四個人出去玩的時候,馬悅悅手機關機後,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有一個畫面是,攝像機低機位拍攝,潘斌龍生氣的走出去,在案闆上用力剁了幾下,然後刀飛了。這裡的自然光加重了屋内的黑暗(為什麼說是自然光拍攝,因為可以對比前一個鏡頭,發現潘斌龍的中景是有打硬光的,而這裡沒有)。

所以體現出來馬悅悅的壓抑的生長環境,這也清楚地看出了馬悅悅對親爸的不滿,以及最後不想和他回去,也不想讓同學知道他有一個這樣的爸爸的心境,性格就從這些地方塑造出來了。

而且全片最值得說的場景設置,就是劇場舞台中間的住處了,當然,這一段其實也很好解讀,就是讓觀衆知道,前面一大段是曲婷演的戲罷了,直到後面黃覺飾演的老杜出現的時候,劇情開始急轉直下,舞台開始崩塌,曲婷演的戲被無情的戳穿,水青也接觸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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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還有一個堪稱最浪漫的符号設置,就是那個隧道,在這裡,我還有一個猜想,其實電影裡說,穿過隧道就可以回到最想去的地方,那麼是哪裡呢?

在影片的最後,電影用過曝的光線作為引子,讓大家感覺穿越的存在,那麼如果穿越,是去哪裡呢?

大概就是他們四個人站在隧道門口的地方吧,因為當時他們第一次走進隧道的黑暗的時候,假如那個傳說是真的,他們去了哪裡?之後坐在車上的他們還是原來的他們嗎?

這個想法很浪漫,我好喜歡。

另外,關于鏡頭設置,這裡其實值得說一點,那就是整部電影的鏡頭其實不是為了叙事而走的,而是為了塑造人物而進行的,這個就區别出《兔子暴力》作為文藝片與商業片的區别,在電影前半段中,大量的鏡頭對準着水青,采用特寫與近景,在一個流暢的叙事中加入對于人物的固定鏡頭,而且還不少,那就是來幫觀衆理解主人公的情緒,從而代入,并體會到後面的成長。

學到了

用這個方式寫下這篇文章,其實也是在表達一種我對這部電影的喜愛吧,甚至很多元素都是我喜歡的,而且竟然也是一個導演的處女作,讓我感覺特别驚喜。

可是除此之外,我也希望可以拍攝出這樣的影片,在寫這個文章的時候,我也是一直在學習,算是一個小小的,簡單的拉片分享。

然後,關于整部電影,我也說一點不太滿意的地方吧,首尾的開頭與結束确實有點突然,不過最後的結尾我可以理解為向制度的一種妥協,不過開頭的話其實并沒有進的很好,大概是想玩結構,但是直接切過來了,在開頭做一些比較恰當的處理會比較好。

最後,我個人真的很喜歡這種另類的成長電影,甚至可以算是一個文藝的另類的青春片,也希望這種電影多一些,但是真的别上映電影院了,咱們小範圍放映一下就好了,然後祈求視頻平台多給點錢吧......

(PS:如有錯誤,請委婉指出,多多包涵,阿裡嘎多,Thanks,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