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訪談錄,崔瑩受騰訊海外文化和《谷雨計劃》欄目的邀約,與八十幾位位海外作家和學者進行對談。書中的對話始于2014年秋天,終于2020年春天。本書選擇了51份訪談記錄,每一次采訪都圍繞被采訪者的一本或幾本著作或其他的相關工作展開。

本書将訪談内容分成“漢學”,“世界史”、“文學”、“非虛構”、“社會學”、“流行文化”等六大方面,可以看出,訪談涉及到的領域很廣,其中不但有中國史、世界史、中國現代文學史、非虛構文學等,還包括模特、時裝、漫畫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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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書的盛筵。了解各種書的寫作過程和作者的思路,對于理解書中的内容,是一件非常難得和重要的事,這也是本書最大的價值。書中的51位專家學者的著作,我們大都沒有讀過。但是,當有朝一日,我們和其中的某一本相遇時,重翻本書的相關段落,一定會有更深的領悟。即便我們沒有機會去讀它們,看一看作者和這些專家學者的訪談,也讓讀者受益匪淺。

在訪談中,崔瑩提的很多問題尖銳直接,對方的回答也大多中肯有趣。

長期以來,很多西方人對東方的想象都神秘而黑暗,充滿着陰謀與危險。1912年,英國人羅默創作了“傅滿洲”系列小說,傅滿洲博士身材高瘦,長着一對豎挑眉,留着晚清的發辮與胡須,有點像魔鬼撒旦。他學識淵博,擁有多個學位,精通多國語言。這種刻畫最能體現西方人對東方世界的怪異、狡詐、邪惡的刻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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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影片《傅滿洲之血》(1968)

盡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是,對于書中的外國漢學家的觀點,我們可以持一些審慎的态度。正像《哈佛極簡中國史》作者阿爾伯特·克雷格所說:“西方并不了解多少中國曆史”,當然,這實際上也是一種謙虛的說法。

我們可以看到,有的漢學家在某些領域中的一些看法也是帶有某些偏見的,有些偏見甚至是長期形成根深蒂固的。

書中各位專家的觀點也不盡相同,如對于魯迅、莫言、張愛玲,有人表示喜歡,有人表示不喜歡;又如在《劍橋中國文學史》和《哥倫比亞中國文學史》所包含的内容甚至某些觀點就不一樣。

我們也必須承認,西方人對中國曆史的研究,在很多地方比中國學者自己研究的要深入和純粹得多。讀他們的漢學著作,對于理解我們自己的曆史,非常有幫助。

一、作者采訪美國漢學家裴士鋒,裴士鋒提到自己正在寫一部書,講述鴉片戰争的起源。當時英國剛剛廢除農奴制,認為自己充滿道義,但怎麼就卷入鴉片戰争,運用武裝力量支持在中國非法交易的鴉片商人?這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英國國内的人士如何看待這場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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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士鋒

裴士鋒于2018年出版了一部書《帝國暮光之城》(Imperial Twilight),不知是不是這部?

二、沈福宗是有史料記載第一個到達英國的中國人。中國史籍對他的生平隻字不提,西方史料卻對他的經曆有諸多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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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登地圖

1681年,沈福宗随比利時傳教士柏應理由澳門啟程前往歐洲,1687年到達牛津。牛津大學的博德利圖書館的首任館長請沈福宗教他漢語。當時館中藏有一幅珍貴的明代地圖《塞爾登中國地圖》,這是一幅海圖,圖上所有的标注都使用中文,沈福宗曾經為這幅地圖作過注釋。

1692年9月2日,在與柏應理一起返華的途中,突然染病,在今莫桑比克附近去世,年僅三十六歲。

三、阿爾伯特·克雷格是《哈佛極簡中國史》的作者,書中,他從商朝開始講述中國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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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特·克雷格

按照西方史學界傳統,中華文明始于商朝,人們對于商朝之前的中國文明知之甚少,現有的文獻和考古資料隻能證明商朝是中國的第一個朝代。

直到20世紀早期,現代曆史學家都認為其中前兩個王朝(夏朝和商朝)的存在僅僅是傳說。20世紀20年代,在今天安陽附近“殷墟”的考古發掘中發現了一座古城遺址,這座古城有城牆,是商代晚期的一座都城。此後又有其他商代城市遺址被陸續發現。——《哈佛極簡中國史》

人們發現了商朝存在的遺迹,但是,一直沒有發現夏朝存在的遺迹。

四、國際聯盟,簡稱國聯,于1920年1月10日成立,這是聯合國組織的前身 。成立之初,有英國、法國、意大利及日本等四個常任理事國,非常任理事國為西班牙、比利時、巴西及中華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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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1941年使用的國聯半官方旗幟

國際聯盟沒有起到維護世界和平的作用。19年後,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1946年,國聯被聯合國所取代。

1895年,中國台灣成為日本的殖民地。1910年,日本吞并韓國,将朝鮮半島并入版圖。中斷了朝鮮曆史上作為獨立國家的地位。韓國人稱之為“庚戌國恥”。

1931年,日本占領中國東北三省,建立僞滿洲國。當時,日本擔心中國會強大起來,便趁着全球經濟危機的時機,悍然出兵。

1932年,國聯派人調查此事,認為日本違反國聯盟約,要求日本恢複“九一八事變”之前的局面。日本則宣布退出國聯。

日本成了國際社會的“亡命之徒”。

五、1938年6月9日,國民黨政府為阻止日軍沿黃河西進,将河南鄭縣附近的花園口黃河南岸的堤防炸毀,以造成決堤。6月11日,蔣介石給第一戰區司令官程潛發了一項密電,指示他向民衆宣傳黃河堤為日軍飛機炸毀。6月30日,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長陳誠在漢口舉行各國記者招待會,指出黃河決口是日機轟炸所緻。他們僞造一個了被轟炸的現場,還調集新八師全體官兵、2000名左右民工,進行了一場假堵口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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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災中撤離的難民

花園口決堤造成7000-20000名日軍傷亡,打破了日軍預期的進攻路線,使原本的“軍事重地”鄭州失去了戰略價值,日軍陷入苦戰,不得不調動大批軍隊投入戰鬥,從而使得武漢戰役被向後推遲了大約三個月。

這次水災直接造成89,300名平民遇難, 間接死亡30-80餘萬人,約391.1萬人成為難民,引發的洪災持續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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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2012)中逃荒的難民

這次水災也直接導緻了1942年的河南大饑荒,1943年重慶國民政府官方統計饑荒導緻1,484,983人死亡。

洪災之後造成了大片濕地,這對國民黨的坦克非常不利,而給遊擊戰術帶來了方便。淮海戰役的部分戰鬥就是在災區的濕地上進行的。

六、《丹溪心法》是元末醫學名家朱震亨的一部醫學著作。朱震亨生于1281年,字丹溪,他創立了養陰學派,對我國醫學發展有較大貢獻。他寫了很多醫學著作,其中包括《丹溪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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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震亨

喬治·維利爾斯是英格蘭政治家,1623年2月,他獲得白金漢公爵的封号,成為第一代白金漢公爵。

1626年,34歲的白金漢公爵被任命為劍橋大學校長。1628年他被刺殺身亡。他的妻子把他的全部藏書捐贈給劍橋大學圖書館,其中包括這部《丹溪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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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白金漢公爵喬治·維利爾斯

喬治·維利爾斯并不喜歡學術,藏書隻是一種時尚。一次,在荷蘭,他的助手買進了一批書,其中,便有這部《丹溪心法》。

當時正是大航海時代,很多荷蘭人到全球做貿易,他們航海到中國,帶回了很多中文書籍。他們看不懂中文,并不知道書的内容,也不知道它的價值。

這部《丹溪心法》被收進圖書館後,當時的館員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本中文書籍。200多年後,1919年4月,館員重新整理圖書目錄,發現了這本書,《丹溪心法》才得以重見天日。

在大仲馬的小說《三劍客》中,白金漢公爵成為法國王後的情夫。

七、最後

本書如果在每篇采訪的後面寫上采訪時間會更有利于讀者理解被采訪者的思路。不過,在本書“後記”中的“碎碎念”中,也許可以大緻知道作者的采訪時間。

書中作者采訪的國外的專家學者,他們有不少都有一個中文名字。隻看名字的話,你不會知道這是一個外國人。

大多數人都不怎麼想知道曆史的真相,沒有這樣的好奇心和時間。而當人們接受了一個版本的曆史,就很難再接受另一個版本的了。

六經皆史,每一部著作都是在為我們講述曆史,而我們所看到的曆史,不過是一場場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