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裘德·洛和妮可·基德曼主演的電影《冷山》講述了美國南北戰争時期一段由無盡等待與回憶維系着的愛情。戰争、死亡與生活讓這段愛情在還未成熟時便籠罩上了一層陰影,但是分隔兩地的艾達與英曼始終将彼此當做支撐自己在亂世中活下去的信仰,前者由養尊處優的牧師女兒變成了習慣于周圍粗粝生活的冷山女子,後者在戰場上生命垂危之時,耳邊有艾達的聲音,他做了“逃兵”,曆經重重險阻,踏上了漫漫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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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逢之前,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以及日日夜夜寫着那些可能寄不到對方手上的信。艾達與英曼的愛情故事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樣濃烈,就像《冷山》中艾達為露比所讀的《呼嘯山莊》的片段:“我對林頓的愛,就像林中的樹葉。我很清楚,當冬天使樹木發生變化時,時光也會使葉子發生變化。而我對希斯克利夫的愛,恰似腳下恒久不變的岩石,是永恒不變的快樂源泉”,這一段話也映射了英曼對于她的意義。他們之間的愛那麼虛幻,卻是精神上的療藥,是繼續堅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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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年代,愛情總是如奢侈品般的存在,不确定的等待又為它增添了一份重量,不知不覺間,它已經成為了人生信條的一部分。愛是時間的古董,但它所需要的代價未免太重。

等待讓他們成為更好的自己

電影《冷山》運用插叙的手法,戰争開始前,英曼與艾達在冷山鎮的點點滴滴穿插在烽火連天的場景中,綠色與粉色是生機與愛情,而戰争隻有無盡的黑白,明暗生死,穿梭閃回,更加凸顯了戰争帶給每個人的絕望與沉重。

英曼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對跟着父親來到冷山鎮的美麗艾達一見鐘情。即使喜歡,他也沒有對她表露過多的情緒。在教堂外,人們都為即将要打仗而感到歡喜,他們中的艾達與英曼如此格格不入,她滿臉愁容,因為她知道戰争會讓英曼離她遠去,他面無表情,因為這段愛情還未開始就要被戰争扼殺。英曼對她說,她最好回到查爾斯鎮去,而艾達卻出人意料地說,那麼誰在這裡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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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懂得等待是給予倆人的考驗,隻能坦率地接受。在離别之前,英曼和艾達互換了照片,她送給他一些小說,他留給她一個吻。告别後的兩人要暫時獨自在人生路上前行,英曼在戰場上時不時看看艾達送給他的信物,遠方的女孩還在等着他,便是激勵他一定不能放棄生命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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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艾達的生活也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父親死後,她不得不自己經營農場,原本隻會插花彈琴的小姐,在露比的幫助下,艾達變成了堅強堅韌的鄉下女子。有很多時候,艾達已經堅持到了極限,但是她仍然對糟糕的生活充滿希望,繼續為英曼寫信。即使戰場上的他杳無音信,她更要把周圍的一切打點好,等着他回來。

“我會等着你回來”是含蓄的表白,也要比單純的“我愛你”體會更多的煎熬。電影中,艾達與英曼間的愛情淡如水,卻如水般有着堅毅的力量,變成了一種精神寄托。艾達戲谑道,英曼和她說過的話屈指可數。但是,在分隔兩地時,那幾句話反複在他們心中默念,是他們的心照不宣,是彼此珍貴的羁絆。

大概這樣的愛情在戰時才能展現出動人的一面。過去的共同回憶就有限地框在那裡,有點遺憾,兩人的未來又被大大的問号擋住,希望渺茫。艾達與英曼隻能站在現在,努力奔向可以擁抱彼此的将來。

戰争中尚存的人性

如果将《冷山》劃分為愛情電影似乎過于狹隘,以英曼在逃亡回家的途中遇到的“好心人”為代表的角色,揭露了戰争帶給平民的痛苦,以及暗示了在人性泯滅的大環境下,人們内心所堅守的正直與善良。

英曼的逃亡之路不順利,他要躲避糾察隊,一旦被他們發現自己是逃兵,他便功虧一篑。英曼要向路途中的住戶尋求庇護,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狼狽的他敲開了薩拉的房門。她是一位年輕的少婦,丈夫在戰場失蹤,襁褓中的兒子在發着燒。

英曼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将槍給了她,隻是想讓薩拉收留他一晚。薩拉漸漸放下了警覺。薩拉對于英曼不是沒有警惕之心,但是她明白自己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隻能和看似是個好人的英曼談好條件。她為他準備了餡餅,将自己丈夫的衣服找出來給了英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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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說,英曼的身材和她丈夫的差不多。英曼讓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幫助他。當快要睡覺時,英曼睡在了柴火房,而薩拉卻難為情地提出了不情之請,她想讓他睡在旁邊,但他要保證不做出格的事。英曼提到,自己心愛的艾達還在等着自己。可是,他看到薩拉,想起了艾達。她是否也和眼前的女人一樣,在夜深人靜時會思念無音信的愛人呢?

英曼與薩拉依偎而眠,他們都将對方當作了心中所想的人,什麼也沒有發生。戰争隻有帶給艾達與英曼痛苦嗎?好在他們之後還見到了對方,而薩拉的情況是大多數家庭的真實寫照,沒有希望渺茫的等待,隻有已經确定的生死離别。

轉天,英曼還沒有醒,就被薩拉趕走了,因為她聽到了軍隊前進的聲音。士兵想要将她的家裡洗劫一空,連嬰兒都被扔在地上。躲在山上的英曼沒有逃走,在緊急時刻,他殺掉了士兵,将薩拉和孩子救了起來。

薩拉和另一位為英曼療傷的老婦人都是戰争中溫暖的代表。不管是出于恐懼還是懷疑,冒着被連坐的危險,她們還是決定向英曼伸出援手。士兵的燒殺掠奪與逃兵的知恩圖報是諷刺的對比。薩拉當初的善良選擇得到了回報,英曼和那些士兵不同,他雖然被稱為叛國之徒,但心中的正直信仰沒有被弱肉強食的環境改變。

愛是時間的古董

艾達曾經在鄰居太太薩利家的井中看到了未來:英曼回來了,他周圍被烏鴉環繞,沒走幾步,他又倒下了。這是一個讓艾達魂牽夢繞的場景,也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結局。曆經重重險阻,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英曼出現在了艾達的視野中,那讓她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艾達和離别前完全不同了,英曼再次見到她時,她正舉着槍打獵,舉、拿着槍對着自己,這推翻了他記憶中她溫婉柔弱的樣子。

當英曼喊出艾達的那一刻,艾達怔住了,她不敢相信等待在突然間結束。艾達為英曼寄出了103封信,而他隻收到了3封,那3封飽含愛意的信件被他放在艾達送的書中。那100封不知道寄到哪裡的信對于久别重逢的他們來說不再重要,眼前的彼此就是愛的證明。他為她跋山涉水,她就在原地等了他這麼多年。艾達以為井的預言出了錯誤,英曼這不好好歸來了嗎?但是,《冷山》不是擁有傳統意義上完美結局的一部電影。

當艾達與英曼從林子裡分頭回到農莊時,意外出現了。當地的糾察隊發現了英曼是逃兵的事實,他們都要置對方于死地。英曼打死了最後一個敵人,而他也倒下了,那時,遠處的艾達看到了一群黑烏鴉從英曼的方向飛來。艾達趕到他身邊後,不得不接受他們終要離别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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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格蕾絲·英曼和她的媽媽艾達生活在農莊,此時的艾達已經完全成為了巧婦,她似乎也從英曼去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結局時的場景又變回了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和平快樂。艾達說,她又去薩利太太的井中看了未來,這次她隻看到了天空與樹木。

看完《冷山》之後,你可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英曼必須要死嗎?我也為他們終于團圓,卻躲不過死亡的結局感到遺憾,但是,這樣殘酷的結果是戰争的殘酷,也是要讓這份愛情升華的殉葬。刻骨銘心的愛情大部分不是喜劇,而是悲劇。英曼的精神會永遠伴随着艾達和他們的女兒,現在艾達所看到的繁花是英曼換來的,她周圍的一切都有着他的影子。就像艾達将他們比作凱瑟琳與希斯克利夫一樣,他們間的愛早就成為了靈魂的契約,跨越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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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達和英曼的愛情就像是時間的古董,等待、煎熬、分離,歲歲年年附加給他們考驗,卻又嫉妒般地在希望中打碎了他們間幸福的昙花一現。如果不是淺嘗辄止,可能這段感情不會顯得無限厚重與令人向往。他們将一切最美好的幻想留給了對方,而愛也成為了他們在艱難時刻撫慰自己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