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浩的《紅毯先生》看起來鬧鬧騰騰,但内裡卻擁有一顆嚴肅的核,它關乎堅守與改變、指向新生與平衡,不止明星大腕,更适用于我們每一個當下人...

影片有一個英文名叫《The Movie Emperor》——電影皇帝,一聽這個名字,我們就會意了,它說明劉偉馳在電影圈高階的段位,也指涉他獨斷專行的處事方式,但這個皇帝,在領獎台上卻始終是一位紅毯先生,他想拿獎、想站上更高的階位,所以他選擇“大棉襖”,也正是因為這個選擇,他完成了一次近乎徹底的颠覆與反轉,事業的、家庭的,更是内心的。

甯浩在影片中有一個值得玩味的設定——“道”:劉偉馳把錢塞進堵道的面包車裡,結果面包車主不僅把錢砸了回來,而且還在劉偉馳的豪車玻璃上劃下一個“歉”字,沒有“道”;兒子給他寫了一封道歉信,卻錯寫成“盜歉信”,依然沒有“道”;臨近尾聲,劉偉馳教兒子寫“道”,“道”才真正出現。

甯浩刻意隐去的“道”,和劉偉馳寫下的“道”,其實是他們最想表達的主題——每個人遵循的生存之道和内心之道,是立場也是底線。劉偉馳就是想老老實實的拍一部“大棉襖”作品,用敬業撬動評委、以人脈吸引資金、讓作品成全自己,他也的确很敬業,但一切的出發點偏了,為獲獎而拍片,這不該是一位好演員應有的“道”,所以他的世界裡一直都沒有“道”,直到電影黃了、口碑崩了、人設塌了、劇組沒了,他回到原點,才發現自己的固執與可笑,還有被“演技”包裹的人生,當他扯去那些虛假的“笑容”(宣傳海報),回到家,真正面對自己和家人時,才領悟了“道”,那是一種欲望的消弭、内心的平靜。

當他悟道之後,甯浩用劉偉馳學騎平衡車這一行為結束全片,這個選擇有兩個意象:一是,宛如新生兒的學步,搖搖晃晃,最終蹒跚前行,這種學步行為,其實也是一個“道”字,學步為了走道,意喻着劉偉馳重新上路;二是,平衡車這個物件,“平衡”是關鍵,達到平衡就能順利掌控,這種平衡又何嘗不是劉偉馳内心從搖擺道平衡的寫照呢。

如果說,甯浩還想講什麼,那一定就是現代人堅固的人設,和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失效。這一點在劉偉馳和公關公司的對話中直接被抛了出來,當公關公司向劉偉馳提出公關建議時,劉偉馳質問:“你不在乎真相,網民也不在乎真相,我在說明我是冤枉的,你在證明你有能力,網民在刷存在感,大家都不想理解對方”,正是由于人設堅固到不可摧毀,所以人類之間的溝通已經失效,才會将本該屬于人類的愛與溫存,全都轉移到動物身上,這也能很好的解釋為什麼近些年冒出那麼多的愛貓愛狗人士,這種深刻的孤獨與決絕令人窒息。

但是,甯浩過于重視自我的表達,而喪失了一貫的與觀衆良性的互動能力,甯浩當然有資格這麼玩,but,這何嘗不是一個一意孤行的“電影皇帝”的所為呢,或許,《紅毯先生》是他送給劉偉馳的,而《電影皇帝》是留給自己的。